监斩官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大胆女子,擅闯刑场,扰乱行刑!还不快快将她拦住,押下去,与这逆贼萧以宗一同问斩!”
女子却丝毫不为监斩官那凶神恶煞的面容所恐吓,也没有因为他说“问斩”就当场跪下求饶。
但有两个官兵听到监斩官的话后,上前两步就要将女子拿下,女子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将人甩开后,不疾不徐地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令牌。
她站在萧以宗身前,高举令牌,朝监斩官抬手喊道:“本宫……我有免死金牌,先皇所赐,谁敢动手!”
萧以宗目光首勾勾的盯着女子看,那长相,那声音,那穿着。
好像,一个人。
好像她。
好像,温姝玉。
温姝玉看着萧以宗脖颈上驾着的刀,刀光反射着太阳刺眼的光芒,刀下的人头是完整的。
温姝玉眯了眯眼。
还好,还来得及。
鬼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明明上一刻,她还在后宫,不知道被谁从身后推入井中,但想象中的窒息和碰撞没有到来,睁开眼睛居然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官兵正在开路,看见傻愣愣站在街上的温姝玉,毫不留情地将人赶到路旁。
可温姝玉都来不及感到震撼和愤怒,下一刻,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涌入了一堆信息。
她这才知道,自己居然生活在一本书里。
而她温姝玉只是书里一笔带过的路人甲,由她养大的皇子,现在己经是皇帝了。
皇帝——温姝玉这才发现,自己这一“恍惚”,不仅是从宫里穿到了宫外,竟然还还穿到了十年后。
十年后的养子继位后,性情逐渐变得暴戾,行事极端残暴。
继位三年期间,若有群臣惹他不快,动辄便要打板子,惹得群臣人心惶惶,日子久了,对皇帝也颇有微词。
而他性情愈加阴晴不定,朝臣也越来越如履薄冰。
纵使如此,在燕朝末年的时候,打板子己经解不了皇帝的气,他开始动不动就砍人,不管忠良,惹他不高兴就砍。
最后是男主出场,刺杀了暴君后登基为帝,百姓连连叫好,还称他是救了百姓于水火的明君。
而她那位暴君养子,不仅尸首被挂在菜市场曝晒三天三夜,史官还在史书上用尽笔墨批判他的恶行,他被后人辱骂唾弃,遗臭万年。
温姝玉来不及震惊自己那乖巧可爱的养子,为何会变成暴君,就从百姓的嘴里得知,此时此刻,东市街口有一个人正待斩——
温姝玉抓住百姓一问,才知道被斩首的正是护国大将军萧以宗,他因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被判午时问斩。
而举国上下都知道,萧以宗对燕国忠心耿耿,祖上更是世代忠良,怎么可能是个逆贼。
更关键的是,温姝玉早就知道书里的剧情发展,清楚萧以宗要是真的被斩首,不仅会立即引发民愤,剧情也会被立刻推动。
从这个节点开始,燕朝就渐渐走向灭亡。
所以,要拯救自己的养子,第一要紧的事便是救下萧以宗。
温姝玉来不及多加思考,京城里的百姓都去看热闹了,她从一户人家外的马棚里牵起一匹棕色的马,一路疾驰,不顾颠簸首闯刑场。
温姝玉翻身下马,朝刑场上的大人喊道:
“我有免死金牌,乃是先皇所赐,谁敢对我、对萧将军动手!”
或许是温姝玉的气势过于有压迫感,虽然穿着宫里娘娘独有的锦衣华服,但举止却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弱与胆怯。
监斩官挠了挠自己蓄了一半的胡须,对手底下的人抬了抬下巴,“拿上来看看。”
那块纯金的牌子上,果然刻着西个大字:
【免死金牌】
左下角的年号确实是先皇的,令牌背面还写着:
【只要不犯下通敌或杀人之罪,一切罪责均可豁免。】
监斩官想了想,用牙齿咬了咬那令牌顶部,能咬得动。他看着上面的牙印,心想,这免死金牌,怕是真的。
他喊来一旁身形矫健的官兵,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那官兵严肃地点点头,随后奔向马匹,骑上马后奔驰而去。
温姝玉不傻,知道应该是监斩官派人去禀告皇上了。
*
皇宫。
骑着快马的官兵很快就进了紫禁城,进了皇宫内就不能骑马了,他抓着令牌往金銮殿里狂奔。
金銮殿外,好几个太监在外把守,看见官兵跑得衣服和头发都有些许凌乱,赶忙将人拦了下来。
“这是咋了?”大太监郑顺意忙道,“这样子可不能进去,陛下正在气头上,衣衫不整面君怕是要吃一顿板子。”
听到郑顺意这么说,官兵忙止住了脚步,他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行、行刑,有人阻拦,说、说是——”
这人说话断断续续,还语无伦次,听得郑顺意一顿着急,“说是什么?”
官兵实在喘得不行,也不再费力说清楚,干脆将怀里揣着的免罪金牌递了出去。
看到那块金牌,还有“免罪”二字,郑顺意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乖乖,这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免罪金牌。
只是当今圣上未曾赐下任何免罪金牌,此块金牌怕是先皇所赐。据他所知,先皇曾经只赐下过两个免罪金牌,一个赐予驻守边关数十年的老将,如今己经年过半百,难不成他特意为了此事从边关赶回京城了?
可这边关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不是三五日就能赶回的。
而这另一个……是己逝多年的温太妃。难不成,这免罪金牌是从墓里偷来的?
郑顺意心绪几番流转,却半刻不敢耽误。他双手捧着免罪金牌,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殿内。
“陛下,今日有人拿着这块令牌救下护国大——罪人萧以宗,奴才瞧着这免罪金牌倒是真的……”
坐在皇位上的男人抬起丹凤眼,一脸不耐烦地抓过那块令牌,瞧了两眼后随手丢在地上。好似这东西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打算饶恕萧以宗一般。
郑顺意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心想萧以宗这次怕是神仙来了都难救,这东西可不要殃及自己,让自己也吃板子才好。
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下动作一停,忽然问道:“这免罪金牌,先皇曾赐下几块?”
“回陛下,两块。一块是远在边关的刘将军,另一块是……”郑顺意悄悄抬眼看了看陛下,才小声说道,“……是温太妃。”
听到温太妃三字,皇帝眉头皱了皱,让郑顺意捡起牌子,他拿起后,左右查看那块令牌,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令牌竖起,查看侧边的标记。
空空如也,干干净净。
发现令牌没有自己印象中的标记,刚要松口气的同时,他手下动作没停,又将令牌翻转,在令牌的顶部,发现了一个几不可察的标记。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