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将军要被砍头了!!!”
午后的一声尖叫,打破了京城的平静。
接着百姓们便见着一辆木槛车,从天字号大牢缓缓驶出,正往刑场的方向驶去。
“萧大将军竟真要被砍头了……”
“陛下竟如此狠心,忠良之臣都砍!”
“遥记得当年先帝猎场遇刺,还是萧大将军护驾有功救下先帝,怎可能是逆贼。”
“新帝继位时遇到众多阻碍,也是萧大将军护阵,才有了如今皇帝稳当的皇位,怎么说萧将军也有从龙之功。怎能因此便将他砍了!?”
“真是昏君,忠臣逆贼两不分,我看啊,最该斩首的人是那宰相!”
“就是就是……”
“要是有人能将萧大将军劫走便好了……”
“难喽。今日京城内外重兵把守,谁敢来劫狱?”
围观的百姓连连叹气,嘴里都是替这萧大将军喊冤,更有甚者指着囚车怒骂皇帝不公。
而刑车上被议论的人正是“萧大将军”。
他的双手戴着镣铐,站得首挺挺,气宇轩昂,浑身气度非凡,看起来不像是会犯下杀头之罪的歹徒。
虽然这人头发有些许凌乱,但面上却沉着冷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点没有将死之人该有的恐惧与悔意,更没有因为百姓为自己喊冤,而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他泰然自若地被刑车带往东市街口。
也有不知情的百姓发出疑问:“那皇帝到底为了何事,非砍这萧大将军不可?”
“听说是萧大将军在皇帝面前说了温太妃一句不是,就被关起来了,还被皇帝扣了个谋反的罪名!”
发出疑问的百姓惊呼,“竟……如此草率!?”
“可不是嘛!温太妃都仙去多久了,竟为了一个死人斩了活人……”
有官兵听到这话,向那人投去冷冽的目光,吓得那人不敢再说话,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槛车后跟着长长的队伍,都是京城里的老百姓,他们手上拿着鸡蛋与烂菜叶,一脸厌恶与嫌弃。
“狗皇帝!竟然杀忠臣!”
不知哪个百姓先骂了一句,不等官兵抽刀,一颗臭鸡蛋便砸在了刑车右侧一个官兵脸上。鸡蛋砸在官兵脑袋上立刻就破了壳,乌黑的液体从他的头发上往下流淌,滴落在他胸前的花纹上。
官兵立刻转过身,大吼着:“谁砸的老子!”
他没瞧见那人,但是话音刚落,就有一颗接一颗的臭鸡蛋砸在他的脸上,还有烂菜叶、隔夜的硬馒头等等。
“护国大将军都要被砍头,这天下有没有王法了!?”
“昏君!简首是昏君!”
“这萧将军被砍头的话,大燕朝就要完了……”
百姓们接二连三地朝他们脸上砸东西,那群官兵抽刀恐吓了几次都无果,这么多人抓也抓不完,反而还会耽误行刑的时辰。
“你们!别被我逮住!”
官兵恶狠狠地说着,但到底只能强忍住,不得不顶着一身又脏又臭的东西,将犯人押往刑场。
老百姓们光是砸鸡蛋菜叶都还不解气,有的还扔臭粪脏水,那晦气砸得随行的官兵和狱卒一路走一路骂,有的百姓下手准,臭粪块砸中了狱卒的嘴巴,碎屑跟着进了嘴巴。
“好准头!”有人欢呼喝道。
狱卒啐一口,目光淬了毒一般盯着那人看,心想这人头斩完,定要这孙子好看!
午时二刻,刑车准时押到刑场,刽子手早就备好锋利的鬼头刀和烈酒。
等那人被押到断头台上,刽子手站好位置,举着刀,抬头看着天,日头还没到,时间还差一点。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到午时三刻。
这片寂静又骇人的等待中,百姓指着他们就是不断臭骂,无一不为忠义两全的萧以宗萧大将军感到惋惜。
更有不知事的妇幼跪在地上,乞求天降神意,救一救这本不该死的护国大将军。
此时,不知谁耳尖,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响。
“有马蹄声——”
“好像很快——”
“难不成是——”
百姓们小声议论起来。
负责拦住百姓的官兵们也都听到了,顿时戒备起来。今日他们的头儿就千叮咛万嘱咐过,说护国大将军身份特殊,或许会有不怕死的来劫囚。
此时距离午时三刻,仅仅只有片刻。
看守的官兵各个手握官刀把手,等人一来,就抽刀而出,将人斩于刀下。
就连待斩的犯人——护国大将军萧以宗,都微微抬起头,望向不远处,一个骑着骏马奔驰而来的人。
会是谁呢?
他在入狱前就告诉过自己的部下,不许劫狱,更不许劫囚。自己的死,如果能让皇帝泄愤,那便罢了。
如果胆敢有人来劫囚,此处重兵把守,皇帝早有预防。不仅不会劫囚成功,还会连累家人,以及自己带的那群兵,一人劫囚,全部都要被连累。
萧以宗暗自握拳,希望来人不要是自己的部下,否则……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驾!”
“快点!再快点!”
温姝玉庆幸自己还在闺阁之时,缠过哥哥们要学骑马,否则这会儿肯定得被这奔腾如闪电一般的骏马甩下马背。
刑场就在咫尺之间,温姝玉看到自己和马儿的影子越来越小,心里暗道不好。
刑场上,监斩官扔下一块令牌,大喝道:“午时三刻己到,行刑!”
话音刚落,就见刽子手含一口烈酒,“噗”一声吐在鬼头刀的刀锋上。
此名刽子手是京里有名的“一阵风”,说是感觉一阵刀风拂过,人头就落地了。
鬼头刀被高高举起,萧以宗闭上了眼睛,等待那锋利的刀锋将自己首级取下。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由远及近,朝刑场大喊:“刀下——留人——”
“刀下留人!”
刽子手正在发力的手腕一收,鬼头刀停在了萧以宗的后脖颈上,没人瞧见,几根碎发被刀锋砍断,飘在了地上。
刽子手、监斩官、萧以宗,还有刑场周围的百姓,都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那人,竟是方才马背上的人。
还是个女子。
她竟身穿宫服,头上还梳着妃嫔式的发髻。
因为骑马的缘故,她的发髻稍显凌乱,有一根发簪别在发间,摇摇晃晃似要坠落,但女子全然顾不上去将发簪插好,她翻身下马,将宫服的长裙捧起,急匆匆地闯进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