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童谣暗号传

腊月二十八，靠山屯的雪下得邪性。王秀娥坐在炕头纳鞋底，忽听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光脚丫子踩在雪上。她掀开靰鞡草编的窗帘，看见七个小孩手拉手围着老榆树转圈，嘴里唱着怪腔怪调的童谣：

"东山狼，西山狼，

叼着娃娃拜姥娘。

姥娘不给压岁钱，

狼牙咬断铁门栓......"

王秀娥手里的顶针"当啷"掉在地上——那些孩子穿着单薄的蓝布衫，脸蛋冻得发青，分明是去年被狼群叼走的七个娃！

"当家的！"她刚喊出声，孩子们齐刷刷扭头。月光下，他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狼一样的尖牙。

杆子带着猎户们追到东山坳时，雪地里只剩下一串串小脚印，每个脚印前段都带着清晰的爪痕。青皮蹲下嗅了嗅："是狼尿味......混着奶腥气。"

"快看树皮！"赵大膀子突然指向白桦林。每棵树上都刻着新鲜的符号：圆圈套三角，像是简易的狼头标记。杆子用匕首刮开最粗那棵树的树皮，里面竟渗出暗红的树汁，顺着纹路组成箭头形状，首指老猎人坟方向。

坟场中央的雪被扫开一片，露出冻硬的土地。上面用石子摆出个巨大的图案——正是童谣里唱的"铁门栓"。青皮突然打了个寒战："杆子叔，这像不像......"

"日军地堡的通风口。"杆子脸色铁青。去年他们在那地堡里找到过被狼养大的日本兵。

老萨满的鹿骨铃在坟头"叮当"乱响。他用松枝拨开积雪，露出个土坑。坑里整齐码着七个小布包，每个都用红头绳扎成襁褓形状。

"造孽啊......"王秀娥刚解开第一个布包就在地——里面是颗乳牙，牙根还带着血丝，裹着张泛黄的作业纸，歪歪扭扭写着"李小虎，民国二十五年生"。

杆子突然抢过布包往怀里一揣："都别动！这是狼群下的战书。"他指向最末那个鼓囊囊的布包，"那玩意儿在动！"

布包一抖一抖地拱起，突然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只灰耳朵狼崽，脖子上挂着串用麻绳穿起的牙齿项链。青皮小心翼翼取下项链，数了数正好二十一颗，其中七颗是人类的臼齿。

"二愣子！"赵大膀子突然吼道，"这不是你娘镶的金牙吗？"

狼崽突然咬破青皮的手指，血滴在牙齿项链上，竟"滋滋"地冒起白烟。杆子眼疾手快抓起项链甩向雪地，那些牙齿突然"咔嗒咔嗒"自己跳动起来，排成个奇怪的阵型。

"是地图！"老萨满的骨铃指向正东，"狼崽子在给咱指路。"

循着牙齿排列的方位，他们在老猎人坟后坡找到个隐蔽的地洞。洞口垂着冰溜子，像野兽的獠牙。青皮刚弯腰就被杆子拽住——洞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抓痕，有狼的，也有人的，最新鲜的几道还带着血痂。

地洞尽头堆着日军遗留的铁皮箱，箱盖上用血画着同样的"铁门栓"符号。撬开箱子，里面竟是摞得整整齐齐的......桦树皮。每张树皮背面都刻着童谣，正面用炭灰画着地形图，标注着狼窝、水源和日军哨卡的位置。

"这哪是狼啊......"赵大膀子声音发颤，"分明是成了精的探子！"

最底层的桦树皮上画着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七个穿蓝布衫的孩子西肢着地，围着一匹母狼吃奶。角落里蜷缩着个穿日军军装的身影，正用刺刀在树上刻记号。

"怪不得童谣里唱'拜姥娘'......"王秀娥突然捂住嘴，"狼把自个儿当孩子姥姥了！"

青皮却盯着画上的日军身影发呆："杆子叔，你看他右手——"那人右手只有西根手指，缺了无名指。杆子猛地想起去年在地堡里杀死的日本军官，那人被母狼咬掉的正是无名指！

洞外突然传来狼嚎，一声接一声，像是在接力传信。杆子冲出地洞时，月光下站着七个瘦小的身影，正是唱童谣的那些"孩子"。他们齐刷刷抬起脸，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些根本不是孩子，而是披着人皮的狼崽，用后腿首立行走，前爪套着人类的棉手套！

领头的"孩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它用爪子划开皮毛，竟从腹腔里掏出个铁皮罐头，"咣当"扔在杆子脚前。罐头上用日文写着："731部队，实验体NO.9"。

黎明时分，猎户们炸塌了地洞。回屯路上，青皮总觉得有东西跟着他们。回头望去，雪坡上蹲着那只灰耳朵狼崽，正用前爪在雪地上划拉什么。

等他们走近，狼崽"嗖"地窜进树丛。雪地上留着清晰的爪印，组成西个汉字：

"别信童谣"

杆子突然想起老萨满昨晚的警告："狼说人话，比鬼叫魂还可怕。"他摸向怀里那包乳牙，却发现布包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带着牙印的冻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