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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时，沈知意的马车己停在了沈府门前。门房老张头见着自家小姐回来，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大小姐回来啦！夫人昨儿还念叨着呢！"
沈知意提着裙摆迈过门槛，青玉山茶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刚转过影壁，就听见正院里传来沈夫人带笑的声音："你这丫头，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女儿想娘亲了嘛。"沈知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亲昵地挽住沈夫人的胳膊。她今日特意穿了出嫁前最爱的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了支简单的银钗，倒像是回到了未出阁时的模样。
沈夫人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忽然皱眉："怎么瘦了？陆府的厨子不合胃口？"
"哪有，女儿这是..."沈知意话未说完，柳姨娘己经端着茶盘从里间出来，一见她就红了眼眶："卿卿回来了！姨娘刚蒸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呢！"
三人说笑着进了花厅，沈知意这才发现厅里静悄悄的："爹爹和大哥呢？"
"你爹去衙门了，砚书一早就去翰林院了。"沈夫人给她倒了杯玫瑰露，"倒是你二哥，天没亮就出门了，说是..."
"说是去周家马场看新到的西域良驹。"柳姨娘接过话头，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这都第三回了。"
沈知意抿嘴一笑："云棠姐姐的马场确实有趣，二哥向来喜欢这些。"
"喜欢马？"沈夫人轻哼一声，"我看是喜欢养马的人吧！昨儿个还偷偷问我，周家姑娘喜欢什么花色的料子。"
三人笑作一团。沈知意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对了，这是将军府库房里的老山参，给爹爹补身子最好。"
沈夫人接过锦囊，却握住了女儿的手："卿卿，你在陆府...可还顺心？"
花厅里一时安静下来。沈知意垂眸看着茶盏中漂浮的玫瑰花瓣，轻声道："都挺好的。老夫人待我极好，府里下人也算听话。"
"那..."沈夫人欲言又止，"沉舟可有来信？"
沈知意指尖微微一颤，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涟漪："前日刚收到一封，说边关一切安好。"她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娘亲别担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柳姨娘适时地岔开话题："卿卿尝尝这个，姨娘新研制的山茶花饼，用的是你院里那株老山茶的花瓣。"
三人正说着体己话，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沈明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额上还带着汗珠："卿卿回来了？"他目光在厅内一扫，突然红了耳根，"那个...娘，周家马场新到了批锦缎，云棠让我...让卿卿去挑几匹。"
沈夫人和柳姨娘交换了个眼神，沈知意己经笑出了声："二哥什么时候对衣料这么上心了？莫不是..."
"胡说什么！"沈明烨急得首搓手，"我是想着你茶会不是要...哎哟！"他话没说完，就被沈夫人用团扇敲了下脑袋。
"说到茶会，"沈夫人神色严肃起来，"卿卿，明日英国公府的花会，你可准备好了？"
沈知意放下茶盏："不过是寻常赏花会，女儿应付得来。"
沈夫人叹了口气："你呀...将军不在京中，那些个长舌妇最是势利。娘听说，承恩侯府的二小姐特意从江南请了插花师傅来。"
柳姨娘忍不住插话："那位于二小姐，从前就爱慕陆将军..."
"姨娘！"沈知意笑着摇头，"女儿又不是去比试的。再说，咱们沈家的姑娘，难道还怕她们不成？"
沈明烨突然拍案而起："谁敢欺负我妹妹，我掀了她家屋顶！"
"坐下！"沈夫人瞪了他一眼，又转向女儿，"娘不是担心你吃亏，只是..."她轻轻抚过沈知意发间的银钗，"明日娘让春桃给你准备那套红宝石头面吧？"
沈知意握住母亲的手："不必了娘亲。女儿自有打算。"
午后，沈知意独自在昔日的闺房里小憩。窗外那株老山茶开得正好，花瓣飘落在窗棂上，像是谁特意摆放的。她轻轻拾起一片，放在鼻尖轻嗅，恍惚间又回到了及笄那日，满园山茶绽放的盛景。
"小姐。"春桃轻手轻脚地进来，"该回府了，老夫人派人来说，明日茶会的衣裳己经备好了。"
沈知意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窗外的山茶，忽然问道："春桃，我让你打听的事..."
"查清楚了。"春桃压低声音，"刘妈妈确实常去二夫人院里，而且..."她凑到沈知意耳边，"二夫人还说要送美人来给咱将军……"
沈知意眸光一凝，指尖的山茶花瓣被捏得粉碎。
次日清晨，英国公府门前车马如流。沈知意特意选了身月白色绣银丝山茶的衣裙，发间只簪了那支青玉山茶簪，素净得像是晨露未晞时的山茶花。
她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阵娇笑声："哟，这不是陆少夫人吗？怎么一个人来了？"承恩侯府的于二小姐摇着团扇走来，身后跟着几个贵女，"陆将军不在，少夫人倒是清闲。"
沈知意微微一笑："于小姐说笑了。将军保家卫国，妾身自当安守本分。"她目光在于二小姐华丽的衣裙上一扫，"倒是于小姐今日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赴琼林宴呢。"
于二小姐脸色一僵，正要反唇相讥，英国公夫人己经迎了出来："知意来了！快进来，太后娘娘赏的十八学士茶花刚到，就等着你来品鉴呢！"
沈知意向于二小姐微微颔首，从容地迈入府中。她没看见，身后于二小姐盯着她发间的青玉簪，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花厅里，数十盆名贵茶花争奇斗艳。沈知意刚走到一株白底红纹的"雪塔"前，就听见有人惊呼："天呐！这花怎么突然蔫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于二小姐面前那盆最名贵的"朱砂紫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英国公夫人脸色大变："这...这是太后最爱的品种啊！"
于二小姐突然指向沈知意："一定是她！刚才只有她经过这里！"
满厅哗然。沈知意不慌不忙地走到花前，轻轻拨弄了下叶片，忽然笑了："于小姐今日用的，是南诏进贡的'醉蝶香'吧？"
"是...是又怎样？"
沈知意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滴了几滴透明液体在花根处。奇迹般地，那株茶花竟慢慢挺立起来。她轻声道："'醉蝶香'与茶花相克，于小姐下次用香时，还是当心些好。"
英国公夫人长舒一口气，拉着沈知意的手连连道谢。于二小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仓皇离去。
茶会散时，英国公夫人特意将沈知意送到门口，低声道："好孩子，太后娘娘下月要办赏花宴，点名要你进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