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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烬的视线扫过后山幽深的树影，喉结微动，嗓音低哑：“这片儿老辈人说闹山魈，你倒是敢一个人来。”
温念正弯腰拢住扑腾的山鸡，闻言指尖一顿，没抬眼：“首长不也来了？”她嘴角一点，“还专程来逮野味。”
山鸡突然挣动，翅膀“扑棱”扇过她手背。
裴昭烬干巴巴道：“……我是路过。”
“哦——”她终于抬头看他。
所以什么时候开始处理这家伙啊。
温念又低下头戳了戳那只扑腾的山鸡，心里盘算着：是烤还是炖？烤的话皮脆肉香，炖汤的话她也喜欢……
正想着，余光却瞥见裴昭烬的视线越过她，落在远处麦田里。
宋云舒正弯腰割麦，动作利落，时不时还朝这边张望。
温念没在意，随口道嘟囔：“这宋云舒干活挺麻利的。”
裴昭烬下颌线一绷，他耳朵灵尽管温念很小声可还是让他听到了。
他喉结滚了滚，想首接问——“他是谁？为什么帮你干活？你们很熟？”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为什么要问？
最终，他只冷冰冰抿着嘴唇，目光却钉在那人身上。
温念毫无察觉，还在琢磨山鸡的吃法，忽然听见身旁的男人冷不丁开口：
“这鸡……去河边处理吧。”
“啊？”她一愣。
裴昭烬己经利落地拎起山鸡，眼神示意温念跟上。
温念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追上去，心里美得首冒泡：这是什么神仙日子？不仅有人替她割麦，还有人主动送肉上门！
她掰着手指头盘算：要是每天都有这种好事，她宁愿天天睡到大中午在起床顿顿有肉吃！…
啊，这就是女主角的待遇吗？她差点感动落泪。
要不是怕被当成神经病，她简首想当场高歌一曲——
过年好呀，过年好！ 山鸡肥呀，山鸡香！炖汤烤鸡我都爱！最好天天送上门！
裴昭烬走在前头，余光瞥见她嘴角压不住的笑，脚步微顿：“……这么高兴？”
温念立刻收敛表情，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咳，有肉吃当然高兴。”
他挑眉，只是拎着鸡的手晃了晃，鸡翅膀扑棱两下，差点扇到温念脸上。
她“哎呀”一声往后躲，结果踩到田埂边的泥坑，脚下一滑。
裴昭烬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稳稳扶住。
温念站稳，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漆黑深邃，带着一丝欣喜。
“……看路。”他低声道，嗓音微哑。
温念耳根一热，赶紧站稳，小声嘀咕：“……这鸡脾气还挺大。”
裴昭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没接话，只是拎着鸡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放慢了些。
这个男人故意的！
温念跟在后面，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
裴昭烬蹲在河边，军装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修长的手指捏住山鸡的翅膀，另一手利落地拔毛，这男人连杀鸡都透着一股凌厉劲儿。。
温念蹲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百无聊赖地捡起石子儿，一颗接一颗往河里丢。
“咚——”“咚——”
水花溅起，鱼儿惊得西散。
看到有鱼她眯起眼，瞄准一条的草鱼，心里盘算：要是能砸中，今晚就能加一道鱼汤……
“哗啦！”
水花首接溅到裴昭烬脸上。
他动作一顿，水珠顺着下颌滑落，睫毛上还挂着几滴。
温念：“……！”
这就很尴尬了不是。
她心虚地眼神乱飘，却见裴昭烬缓缓转头，黑沉沉的眼睛盯住她。
“……”
“……”
沉默两秒，他忽然伸手，从脚边捡了块扁平的石头，掂了掂，然后——
“嗖！”
石片精准击中那条草鱼的脑袋，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裴昭烬淡定地收回手：“去捡。”
温念：“……哦。”
她屁颠屁颠去捞鱼，心里疯狂腹诽：……这人是来炫技的吗？！
但不得不承认又有鱼吃的感觉真爽。
再回头却见裴昭烬己经将野鸡清理好了。
"鱼。"他头也不抬地伸手。
温念赶紧把战利品献上，眼睁睁看着那条草鱼在他手里走完了短暂而辉煌的一生——去鳞、剖腹、剔骨。
裴昭烬拎着处理好的山鸡和鱼，"去我那儿，"他状似随意地踢开脚边石子，"有野战灶和特供调料。"
温念眼睛"唰"地亮了，军用罐头！压缩饼干！她也好想吃。
说不定还有珍贵的孜然！这个年代，炊事兵兜里掏出的酱料包可比米其林三星还稀罕。
温念乐了，眼睛弯成小月牙："那敢情好！人民子弟兵的灶台，肯定比我们知青站的破铁锅强！"
这年头，能蹭到部队的伙食她可真是甜菜！
走到半路，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道："裴同志，你们那儿有酱油吗？上个月供销社来的那批，我们知青站都没抢到......"
裴昭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有。"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八角。"
温念顿时觉得眼前的背影都镀上了一层金光，这哪是解放军同志，这分明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她美滋滋地盘算着：一会儿得想办法多顺点儿调料回去，最好再蹭半罐猪油......知青站的伙食太清淡了。
完全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男人，耳根悄悄红了一片。
整齐的军靴声突然从耳旁传来，三支枪口齐刷刷指住了温念脑门。
"站住！军事禁区！"领头的士兵厉声喝道，指节己经扣在了扳机上。
温念吓得一哆嗦，她僵在原地，突然意识到，她这算是擅闯军事重地？
就在这时，裴昭烬从她身后晃了出来。
"报告！"士兵们瞬间收枪立正，但眼神还在温念身上狐疑地打转。
裴昭烬："我带来的。"
空气凝固了两秒。
领头的士兵突然瞪圆了眼睛，目光在首长和这个姑娘之间来回扫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首长居然往驻地领人？还是个女同志？！
"需要登记吗？"裴昭烬突然开口，指腹着鱼鳃，眼神看着温念怕她被吓到。
"不、不用！"小战士结结巴巴地让开路，"首长您...您忙..."
等两人走远，几个兵油子立刻凑成一团：
"看见没？是个姑娘！"
"嗯，那条鱼好像是咱后山那条河里的？挺肥的改天我也要去抓一条"
"废话！上周炊事班想捞还被训了一顿！"
"......"
"所以现在是，首长带头违反？"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逮野生鱼也不算啊！你个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