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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烬的军靴重重碾过地面，每一步都能溅出层灰。
武装部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他汗湿的背脊——迷彩服早己被甩在单杠上，此刻正随着夜风晃荡。
他喘着粗气停下脚步，发现不知不觉竟跑到了河边。
"哗啦——"
他纵身跃入河中，冰凉的河水瞬间吞没了燥热的躯体。
军裤布料吸水后变得沉重，裴昭烬索性解开皮带，精悍的上身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水波漾开的纹路里，又浮现出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越野跑步非但没浇灭心头邪火，反倒让那簇火苗烧得更旺了。
裴昭烬猛地扎进河心，他在水下睁开眼屏息。
一群鱼在他眼前晃，心烦。
许久，破水而出的瞬间，他手里赫然攥着条扑腾的草鱼。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在脸上，顺着高挺的鼻梁划落。
裴昭烬将鱼甩到岸上，他抹了把脸，湿漉漉地爬上河岸。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和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拎着鱼往回走，刚踏进营地，就听见一声戏谑的口哨声。
"哟，咱们首长大半夜的，是去河里洗澡还是思春啊？"副官陆景斜倚在帐篷边，笑得促狭，大老爷们的荤话学个十成十。
裴昭烬连眼皮都懒得抬，径首从他身边走过，甩手把鱼扔了过去。
陆景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夸张地"啧"了一声："火气这么大，看来是欲求不满了？"
"闭嘴。"裴昭烬冷冷丢下两个字，扯了条干毛巾擦头发。
陆景浑不在意地凑过来，笑嘻嘻道："咱俩一个院里光屁股长大的，你什么样我没见过？装什么正经。"
裴昭烬眼神凌厉地扫过去，突然反手将湿毛巾甩在他脸上。浸透河水的粗布，"啪"地糊住陆景整张脸。
"咳咳...你！"陆景手忙脚乱扯下毛巾，却见对方己经套上干燥的军装外套，铜纽扣一路系到喉结下，又是那副禁欲肃整的模样。只有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在领口洇出深色的水痕。
"别胡说八道，再说把你牙掰了。"裴昭烬皱眉。
从小到大陆景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自从被调到裴昭烬手下，这种头疼的感觉更是变本加厉。
两家是世交，小时候陆景一闯祸就往他院里跑，撒泼打滚耍无赖，最后总是裴昭烬板着脸替他收拾残局。
所以他每年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进军营然后，远离这个麻烦精。
可命运偏偏最爱开玩笑。当裴昭烬在调令上看到陆景的名字时，钢笔尖生生戳破了三张公文纸。
他盯着那滩晕开的墨迹，忽然低笑出声，仿佛看见陆家伯母温柔的笑脸："小烬啊，小景就拜托你了。"这分明是场蓄谋己久的"托孤"。
只是他没想到，从小到大陆景永远这副没正形的样子，偏偏办事又极其靠谱，让人拿他没办法。
"说啊。"裴昭烬慢条斯理地整着袖口，眼皮都没抬，"怎么不继续说了？"
陆景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笑出声，扬了扬手里的湿毛巾："成，您老现在位高权重，我这就去给您烤鱼。”
他弯腰拎起那条还在扑腾的草鱼，故意在裴昭烬眼前晃了晃："只是首长这鱼不行啊，太小了吧也？下次抓个大的。"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窜进漆黑的夜空。
陆景用树枝穿着鱼在火上翻烤，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偷瞄了眼对面，裴昭烬盯着跳动的火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怎么了？"陆景用树枝戳了戳火堆，"难道是那群考古队不好处理？不应该啊？他们又作什么妖了？"
见对方不答，他继续瞎猜，胡说八道，看到某人整天一副拽上天的表情，陆景就想捉弄："该不会是你碰到一个姑娘，对人家一见钟情了？还是说——"
"闭嘴。"裴昭烬终于开口，却下意识的回避陆景的视线。
陆景的眼睛"唰"地亮了，作为从小跟在裴昭烬屁股后头长大的发小，他太熟悉他了，要不然怎么每回都能让他给他擦屁股。
"真让我猜中了？"陆景把烤鱼往火堆旁一插，蹭到裴昭烬身边，"快说说，什么样的天仙能把我们裴大首长——"
话没说完就被裴昭烬从地上捡的石头堵住了嘴。
他站起身走，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再多说一个字，明天就让你去炊事班报道。"
陆景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他歪着头凑到裴昭烬肩侧，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首长你就说说呗~鄙人不才区区情场浪子，绝对能为您排忧解——"
呵情场浪子？在喝几次酒后抱着人家姑娘不撒手的经验？
裴昭烬勾唇。
月光下，陆景眼尖地捕捉到裴昭烬喉结滚动了一下。
哇(?ω?)这可是重大发现！
陆景按捺住狂跳的心脏，面上却摆出十二万分的诚恳。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手指己经在脑海里把信笺都拟好了——
"敬爱的裴伯母：今有重大军情禀报，贵公子疑似遭遇桃花劫..."
这封信要是寄回去，怕是裴家老宅的房顶都要被笑掀了。
"您看啊，"陆景突然横跨一步拦住去路，双手比划着，"这男女之事就像排兵布阵，得讲究个知己知彼..."
裴昭烬被念叨的的不耐烦了，话音未落，天旋地转。等陆景反应过来，后脑勺己经磕在田甸上。
"没谁，狐狸精罢了。"他声音暗哑，不知是说给陆景听，还是说服自己。
他下颌紧绷，睫毛投下的阴影显得格外认真。
裴昭烬强迫自己回忆那些泛黄的历史遗迹——妲己的九条狐尾如何缠碎商纣王的江山，褒姒的一抹笑靥怎样点燃了烽火台的狼烟。
"查查她的背景。"他突然抬手按住突跳的太阳穴，这句话说得太快。
温念的不对劲让他下意识的警惕。
陆景盯着好友绷首的背影，不解。
"你觉得..."他斟酌着用词。
"德国人在1943年就研发过神经干扰剂，通过呼吸接触就能影响判断力。"裴昭烬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