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会议室顶灯在苏黎杭的镜片上折射出冷光。他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会议记录本上"高二代管"几个字洇开了墨迹，刘段曦这个圆滑的秘书长，连汇报工作时都要把钢笔帽扣得严丝合缝。至少现在一切都在黎杭的承受范围。
"监察委的审核流程需要志愿者社配合。"夏如清将档案袋推过来，牛皮纸封面上印着烫金的校徽。作为高二志愿者社社长，她总爱把马尾辫扎得一丝不苟，和卢箐那种总挂着卡通发卡的风格截然不同。
苏黎杭抽出段锦的报名表，纸张间飘出半片银杏叶——是上周卢箐在器材室维修时夹进去的。"这孩子上周帮我整理了三年的活动档案。"他指着表格里"连续三个月协助图书馆编目"的经历，"卢箐退会前说，要找能把细心的人。"
夏如清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透过纱帘在她镜片上投下碎金："你上次说卢箐临走前找你聊过？"
器材室的记忆突然涌来。三天前的黄昏，卢箐抱着铁盒敲开办公室的门，里面装着她填过的所有评分表。"你看，"她用铅笔在"危机处理"栏画了个圈，"高一觉得要立规矩，高二发现得留余地，到了高三......"她苦笑着合上盒子，"高三才懂，社团要的是能接住所有意外的人。"
"段锦的面试分是满分。"夏如清翻开档案，"杨澄溯的考勤记录精确到秒。"她抽出张便签纸，上面印着卢箐和苏黎杭一同设计的志愿者徽章草图，"卢箐说这是给新社长的礼物。"
苏黎杭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在器材室发现的情况：卢箐维修日志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是黎杭高二运动会上他们合力搬道具的合影。照片背面潦草地写着："给总在骂我笨的苏主席：其实你修东西的样子挺帅。"
"审核结果出来了。"夏如清手机适时震动，她扫了眼消息，"段锦的档案零差错，杨澄溯的策划案拿了创新奖。"她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盒，"卢箐走前塞给我的，说是给新社长的。"
铁盒里是叠手工便签纸，每张都画着不同的小图案：话筒、急救箱、流动红旗。最上面那张写着："给段锦和杨澄溯：别学我搞个人英雄主义。"苏黎杭摸到背面新刻的痕迹："其实我想说，你泡的茶比速溶的好喝。"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钰馨探进头来："刘段曦要把维修基金转去监察委。"她抱着的纸箱上沾着灰尘，"但卢箐的维修日志显示，上个月她自费换好几个话筒。"
苏黎杭抓起维修日志冲出门。走廊的穿堂风掀起纸页，露出夹在其中的银杏叶书签——叶脉上用钢笔写着："给总在加班的苏主席：器材室的顶灯该换了。"落款画着个流泪的太阳。
当他在器材室角落找到备用钥匙时，铁盒里掉出张泛黄的评分表。高一（7）班那栏写着："9月15日协助搬运运动会器材（迟到10分钟，但修好了所有话筒）"。评分人签名处，卢箐用红笔描了又描。
月光漫进窗户时，苏黎杭把评分表贴在公告栏上。楼下传来段锦和杨澄溯的争论声，两个新社长正在为"时光邮局"的明信片设计较劲。他摸出兜里的旧相机，镜头盖内侧新刻了行字："给总在发光的人"。
器材室的灯还亮着。苏黎杭按下快门，光影中三个少年的影子渐渐重叠，像株正在抽枝的向日葵。而公告栏上的评分表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卢箐的字迹："真正的传承不是守住旧东西，是让每个故事都有新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