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白大褂

消毒水的气味像针，扎得苏晚鼻腔发酸。

她蜷缩在病床上，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咳出来的血渍。点滴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进手背，凉得刺骨——和病房外的脚步声一样刺骨。

"苏小姐，薄总说今天有董事会，来不了。"

护士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金属盖磕出清脆的响。苏晚望着桶身倒映出的自己：苍白的脸，眼下乌青像被人打了一拳，发梢还沾着化疗后的碎发。

"那...苏先生呢？"她声音轻得像片纸，"我哥说今天陪我做骨穿的。"

护士没说话，低头调整输液速度。监护仪的滴答声里，苏晚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香水味——是林薇薇最爱的蓝风铃。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床头的诊断书哗啦翻页。苏晚盯着那页"急性髓系白血病"的诊断，喉间又泛起腥甜。

"晚晚，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林薇薇穿着香奈儿套装，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保温桶上，"靳言知道你爱吃酒酿圆子，特意让厨房做的。"

苏晚望着她腕间的镯子。那是薄靳言去年结婚纪念日送她的，说是老坑玻璃种，"配你腕骨好看"。可三个月前林薇薇生日，这镯子就戴在了她腕上。

"他...没来？"苏晚攥紧被单，指节发白。

林薇薇在床边坐下，指尖划过苏晚手背的针孔："靳言最近忙，薄氏和苏氏的并购案卡在最后一环。你也知道，苏伯父为了救你，己经押了苏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忽然笑起来，"对了，刚才在楼下碰到苏少，他说要陪我去挑珠宝。你知道的，下周是我和靳言的订婚宴。"

订婚宴。

苏晚喉间的血涌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去。三个月前她确诊白血病时，薄靳言也是这样说的："晚晚，等并购案结束，我陪你去瑞士治疗。"

可后来她才知道，所谓的并购案，是薄氏要收购苏氏旗下的生物医药公司——而那家公司，正是她父亲为她建立的白血病研究中心。

"晚晚，你在听吗？"林薇薇的声音甜得发腻，"医生说你最多还有三个月。我和靳言商量过了，等你走了，我们会把你的骨髓库名额让给需要的人。毕竟......"她轻轻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们很快会有自己的孩子。"

苏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的警报声炸响，她看见林薇薇皱着眉后退两步，指尖按在手机上——是在拍视频？

"苏小姐，骨穿室准备好了。"护士推着仪器进来，"需要家属签字。"

林薇薇己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我帮你问问靳言。"她按下免提，电话很快接通，"靳言，晚晚要做骨穿，需要家属签字。"

"让苏家人签。"薄靳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惯常的冷硬，"我在开会。"

"苏伯父说......"林薇薇咬了咬嘴唇，"苏少今天要陪我选订婚戒指，苏伯父在公司处理并购案。晚晚，要不你自己签？"

监护仪的声音刺得苏晚耳膜生疼。她望着护士递过来的知情同意书，笔尖在"家属签字"栏停了三秒，最终落在内科病房的"患者签字"处。

骨穿针戳进髂骨的瞬间，苏晚疼得几乎咬碎后槽牙。她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她发着高烧被送到医院，也是这样疼。后来是薄靳言的母亲带她回家，说"这孩子和靳言同月同日生"。

那时的薄靳言才十西岁，把她的书包抢过去背，说："苏晚，以后我罩你。"

可现在的薄靳言，连她的骨穿同意书都不肯签。

"苏小姐，结束了。"护士擦去她额角的汗，"今天的检查结果下午出来，您好好休息。"

病房重归寂静。苏晚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微信里躺着苏明远的消息：【晚晚，哥今天实在走不开，林小姐说你爱吃的那家甜品店要关门了，哥帮她去囤货。】

囤货。她想起上周苏明远还红着眼眶说："晚晚，哥就算卖了车也要给你治病。"可转头就把她的骨髓配型报告拍给了林薇薇——那是她在林薇薇的包里发现的。

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苏晚望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变少，忽然想起今天是她和薄靳言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她翻出相册，第一张是婚礼那天。薄靳言穿着黑西装，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时，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说："苏晚，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第二张是去年生日，他在顶楼布置了满墙的星星灯，蛋糕上插着"晚"字蜡烛。第三张......

手机突然震动。是薄靳言的微信：【今晚不回家，别等。】

苏晚盯着那行字，眼泪啪嗒砸在屏幕上。她想起三天前在薄家老宅，婆婆把她拉到花园："晚晚，薇薇怀了靳言的孩子。"

"可我们上周才做过婚检，靳言的体检报告显示......"

"够了！"婆婆甩了她一巴掌，"靳言这些年为苏家做了多少？你除了生病还会什么？"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床头的诊断书哗啦啦响。苏晚望着最后一页的"骨髓配型失败"，突然笑了。原来不是没有配型成功的骨髓，是有人动了手脚。

喉间的腥甜涌得更凶。苏晚抓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掀开盖子——里面哪有什么酒酿圆子？是一碗褐色的药汁，还浮着半片没泡开的红花。

"林薇薇，你好狠。"她呢喃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眼前突然泛起黑雾。苏晚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瓶，听见监护仪的声音变得很远很远。她想起系统说过的话："当恨意超过求生欲时，我就会出现。"

原来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她看见自己的灵魂飘起来，悬在病床上方。林薇薇的身影突然冲进来，对着手机冷笑："靳言，苏晚快死了。医生说她是自己拔了针管，失血过多......"

"处理干净。"薄靳言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

苏晚的灵魂飘到走廊。苏明远正和林薇薇并肩走着，他手里提着她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袋子，说："薇薇，等晚晚走了，苏氏的股份......"

"放心。"林薇薇挽住他胳膊，"靳言说了，会让苏氏成为薄氏的附属企业。"

她又飘到薄氏集团顶楼。薄靳言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的烟烧到了指尖。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她的骨髓配型报告——上面赫然写着"匹配成功，供体：薄靳言"。

"苏晚，你别怪我。"他对着空气说，"薇薇的父亲掌握着瑞士那家医院的资源，只有她能救我妈......"

苏晚的灵魂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上升。白色的光团里浮现出机械音："检测到宿主恨意值99%，死遁逆袭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目标：收集关键人物极致悔恨值，助宿主复活并恢复健康。"

"关键人物包括：薄靳言（当前悔恨值0%）、苏明远（当前悔恨值5%）、林薇薇（当前悔恨值0%）......"

苏晚望着下方的世界，眼泪在灵魂里凝结成冰。她听见系统说："初始任务：观察关键人物对宿主死亡的第一反应。任务奖励：初级伪装技能（可改变声线/体型）。"

监护仪的长鸣在病房里炸响。护士冲进来时，看见苏晚的手垂在床沿，指尖还沾着半干的血。她床头的诊断书被风吹到地上，最后一页写着：

"患者苏晚，因长期服用微量红花导致习惯性流产，合并急性髓系白血病......"

而在灵魂层面，苏晚看着薄靳言接起护士的电话。他的指尖猛地一颤，烟掉在定制西裤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苏晚她......"他的声音突然哑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