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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西点半，夕阳把行政楼的玻璃染成橘红色。周钰馨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团委办公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着袋口的文件夹——里面是高二（5）班的入团申请书，还有苏黎杭今早塞给她的运动会入场式流程表。
"小周，进来坐。"叶英英的声音从门里飘出来，带着惯有的温和，"我刚泡了茉莉花茶。"
周钰馨推开门，看见叶英英正坐在办公桌后整理文件，银白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她把文件放在桌上，露出底下半张报名表："这是刘段曦刚交的团委副书记竞选申请表。"
周钰馨的目光落在表格最上面的"申请人"栏，"刘段曦"三个字被钢笔描得很粗。她想起上周在食堂，刘段曦端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说："钰馨姐，你说苏主席总让你协管团务，是不是觉得你最可靠？"
"他想接这个位置。"叶英英把钢笔插进笔筒，"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当副书记，他说'想为同学们多做点事'。"她抬头看向周钰馨，"你知道的，团代会换届在十二月，高三学生不能连任，按惯例该从高二选。"
周钰馨的手指绞着袋口的绳子。她想起苏黎杭上周西在图书馆说的话："我找叶书记聊过，想把你推荐给团委。"当时他的耳尖有点红，像被暖气烘过的草莓："你组织活动时，大家都愿意听你说话。"
"钰馨，"叶英英的声音放轻了些，"你觉得这个位置适合你吗？"
周钰馨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上周她帮高二（3）班组织团日活动，准备了半个月的手工灯笼，结果活动当天下雨，孩子们举着湿漉漉的灯笼站在走廊里，眼睛里全是期待。她蹲下来帮他们擦灯笼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她其实很喜欢。
"我...我怕做不好。"她轻声说，"上次运动会方阵训练，我把高二（7）班的口号写错了，苏主席说'没事，改过来就行'，可我还是整夜没睡好。"
叶英英笑了，从抽屉里拿出块桂花糕："当年我第一次当团委书记，把入团誓词的'拥护党的领导'写成了'拥戴党的领导'，被老书记骂得躲在厕所哭。"她把桂花糕推过去，"后来才明白，没人天生会做这些事，都是慢慢学的。"
周钰馨咬了口桂花糕，甜得舌尖发颤。她想起苏黎杭昨天在操场说的话："你设计的运动会加油牌，大家都说好看。"当时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比我设计的强多了。"
"其实..."周钰馨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刘段曦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叶书记，周副部长，我刚去问了杜副校长，他说团代会筹备组需要个熟悉流程的人帮忙。"
叶英英指了指桌上的报名表："段曦，你这是？"
"我想试试。"刘段曦把文件放在桌上，"苏主席总说周副部长能力出众，我...我就是想和优秀的人一起工作。"他的目光扫过周钰馨怀里的牛皮纸袋，"听说周副部长最近在忙运动会的团务，我正好和苏主席学过活动策划，能搭把手。"
周钰馨的耳尖突然发烫。她想起昨晚苏黎杭给她发的消息："明天早上我帮你搬道具，别让周钰馨累着。"当时她回了个"好"，现在想来，那抹红色在屏幕上格外刺眼。
"段曦，"叶英英翻开刘段曦带来的文件，"这是你上周交的活动预算表？"她指着其中一行，"篮球赛奖品预算比去年多了三千？"
"那是...那是加了奖杯。"刘段曦的声音有点发虚，"苏主席说奖品要有仪式感。"
周钰馨的手指在牛皮纸袋上轻轻敲了敲。她想起苏黎杭昨天在器材室说的话："周钰馨选的奖品，孩子们肯定喜欢。"当时他的嘴角翘着，像只偷到鱼的猫。
"钰馨，"叶英英突然看向她，"你觉得段曦的建议怎么样？"
周钰馨的喉咙突然发紧。她望着刘段曦期待的眼神，又想起苏黎杭给她改活动流程时，铅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他总说"这样更清楚"，却在她改完后又悄悄把字迹描得更工整。
"我...我可以试试和段曦配合。"她听见自己说，"但主要还是得听苏主席的安排。"
刘段曦的眼睛亮了："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和苏主席说。"他抓起桌上的报名表，转身时撞翻了周钰馨的牛皮纸袋，入团申请书"哗啦"散了一地。
"我来捡。"周钰馨蹲下去，指尖触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是苏黎杭上周帮她写的活动总结，最后一句用红笔圈着："周钰馨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刘段曦的手突然顿住。他望着周钰馨低头捡纸的侧影，想起昨晚在奶茶店，苏黎杭说："周钰馨最怕麻烦别人，你让她帮忙搬道具，她会偷偷加练三小时。"当时他笑着摇头，现在却觉得后颈发凉。
"段曦？"叶英英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正弯腰帮周钰馨捡申请书，银白的发丝垂下来，"你先回去吧，我和钰馨说两句。"
刘段曦抓起报名表往外走，经过周钰馨身边时，听见她轻声说："谢谢。"他回头看了眼，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发梢，把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暖金——像极了苏黎杭上周在图书馆，帮她整理资料时，落在她身上的光。
走廊里传来刘段曦的脚步声。周钰馨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突然听见叶英英说："他刚才撞翻你的袋子，是故意的。"
"我知道。"周钰馨把申请书码齐，"但他说的没错，我和苏主席...确实走得近。"
叶英英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块老怀表："我年轻的时候，也总怕别人说我靠关系。"她打开怀表，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后来我才明白，靠得住的关系，比什么都珍贵。"
周钰馨接过怀表，照片里是叶英英和老书记的合影，背景是老团委办公室的木桌。"他教会我，"叶英英把怀表推回去，"真正的领导力，是让人愿意跟着你走，而不是怕你。"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周钰馨望着怀表里泛黄的照片，突然想起苏黎杭给她织围巾时说的话："我第一次学织围巾，针脚歪得像麻花，李君簌还笑我。"当时他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但他后来偷偷帮我拆了三次。"
"钰馨？"叶英英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你觉得，苏主席为什么总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周钰馨摸着怀表上的纹路，突然笑了："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偷懒。"
叶英英也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这是团代会筹备组的名单，你和段曦都在里面。"她推过去，"明天早上八点，来我办公室开个会。"
周钰馨接过文件，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刘段曦前面。她想起苏黎杭今早给她发的消息："明天早上我帮你买豆浆，要热的。"当时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了句："别让周钰馨等太久。"
放学铃响时，周钰馨抱着文件往教室走。路过学生会办公室，看见苏黎杭正和李西海说着什么，李西海的脸色不太好。她想起刘段曦刚才的话，又想起苏黎杭给她改活动流程时的认真模样，突然加快了脚步。
"周子！"苏黎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个保温桶，里面飘出红枣枸杞的甜香，"我帮你买了豆浆，还热乎。"
周钰馨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他的手背——有点凉，像秋天的风。"谢谢。"她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热的？"
"上次你说，喝凉的胃会疼。"苏黎杭的耳尖有点红，"我...我记着呢。"
周钰馨望着他发梢沾着的梧桐叶，突然想起刘段曦今天说的话。她摸了摸兜里的怀表，里面的照片在夕阳下泛着暖光——那是叶英英和她己故的老书记，也是她最珍贵的"靠山"。
"走吧，"苏黎杭指了指走廊尽头，"李西海好像有心事，我去看看。"
周钰馨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办公室走。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她的马尾辫轻轻晃动。她望着苏黎杭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心意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此刻他手里的保温桶，就像她兜里的怀表，就像藏在文件里的，那些没说出口的温暖。
刘段曦站在楼梯间，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摸出手机，翻到苏黎杭的聊天框，手指悬在"我想和你聊聊"几个字上，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落下来，打在他脚边，像极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