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指尖轻抚耳垂上的珍珠,银丝般的白发间隐约露出一个淡化的数字"3"的痕迹。她将一本皮质账本放在柜台上,封面上烫金的"1940"己经斑驳。
"物归原主。"她的声音像旧唱片般沙哑,"这本该在八十年前就交给林默先生。"
沈昭翻开账本,内页密密麻麻记着百乐门的收支,却在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契约残页——正是乌鸦曾经叼来的那张。只是此刻,残页上的文字正在缓慢变化:
旧约条款:当新契持有者阅读本页,所有被遗忘者将重获记忆。"
窗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声,七只乌鸦落在窗台,每只的左眼都是不同颜色的珍珠。
地下室的镜子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沈昭冲下楼时,镜面己成旋涡,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苏婉想起自己曾有个女儿
林默记起养父给的怀表里藏着母亲照片
周晓雨忆起实验室里被自己删除的数据
这些记忆如暴风般卷过古董店,货架上的物件纷纷震颤共鸣。梧桐树的枝叶疯狂摇摆,树皮剥落处露出更多被封印的年轮。
老妇人站在漩涡中心,珍珠耳环悬浮到空中:"我们付出记忆是为保护后人,现在该讨回来了。"
沈昭脖颈后的圆形印记突然灼痛,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涌入——
她看到自己站在2063年的古董店,正将珍珠胸针交给一个陌生少女。
珍珠耳环与沈昭的圆形印记同时浮到半空,投射出两段金色文字:
旧约(悬浮左方):
"以记忆为锁,时间为牢"
新契(悬浮右方):
"以记忆为桥,时间为河"
七只乌鸦飞成北斗七星阵型,每只啄下一片梧桐叶投入光幕。叶子燃烧形成的烟雾中,浮现出所有守契人的虚影,他们手拉手组链,将两段文字推向彼此。
"不要抗拒。"老妇人按住沈昭颤抖的手,"让旧约见证新契的力量。"
当两段文字相撞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一场温柔的金雨落下。每一滴雨珠里都包裹着一个记忆片段,精准地飞向它们原本的主人。
雨停时,老妇人耳垂上的珍珠己化为齑粉。她摸着完全消失的数字"3"痕迹,眼中有泪光闪动:"原来我女儿活到了战后啊..."
沈昭的圆形印记变成了银色,掌心却多出一把钥匙——黄铜质地,匙齿是斩断的∞符号。乌鸦群叼来一块镜面碎片,上面映着林默和周晓雨并肩而立的背影。
"他们去了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最年长的乌鸦说,"你要去找他们吗?"
梧桐树突然落下一朵完整的花,花瓣上写满名字:苏婉、林默、周晓雨...最后一片花瓣空白处,等着沈昭写下自己的答案。
黄昏的光线斜照进店门时,沈昭将钥匙挂在风铃旁。
珍珠胸针重新出现在橱窗里,但这次旁边多了张卡片:
"给下一位迷路者——
当你读到这行字时,
我们己在你遗忘的某个角落重逢。"
门外,老妇人撑着油纸伞渐行渐远,伞面上墨绿的竹纹在雨中晕染,恍若当年苏婉的旗袍。七只乌鸦盘旋着飞向不同年代的天空,它们的珍珠左眼在云层里留下星芒轨迹。
沈昭摸了下银色印记,终于对着梧桐树落下的空白花瓣轻声说: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