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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站在古董店门口，看着晨光洒在玻璃柜台上。那枚珍珠胸针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布上，光泽比昨日暗淡了些许。
他伸手触碰，指尖却穿透了珍珠——仿佛它只是一个幻影。
“老板，这胸针怎么卖？”
一个穿蓝布旗袍的老妇人站在门口，银发盘得一丝不苟，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的手腕上，隐约可见一个极浅的数字“7”的痕迹。
林默的呼吸一滞。
“非卖品。”他听见自己说。
老妇人笑了笑，从手提袋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扉页上写着“1940年4月·苏婉”。
“那这个呢？”
日记本在桌上摊开，大部分页面都是空白。
只有最后一页写满了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刚落笔：
“当珍珠彻底透明时，真正的契约才会显现。”
林默猛地抬头，老妇人己经不见踪影，柜台上多了一滴晶莹的液体——不是泪，而是融化的冰，内里裹着一粒星芒。
窗外，乌鸦的叫声由远及近。
这只乌鸦没有珍珠左眼，但喙里叼着一片镜子碎片。
碎片上映出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2063年的古董店，白发苍苍的“林默”正将胸针交给一个少女。少女转头时，脖颈后闪过∞的光芒。
“轮回……还没结束？”
乌鸦突然开口，声音是周晓雨的语调：“不，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开始。”
它吐出一把黄铜钥匙，匙齿形状像斩断的∞。
钥匙打开了古董店一首锁着的地下室门。
房间中央摆着一面等身镜，镜框上刻着八个名字：
苏婉（1923）
林默（1940）
蓝旗袍（1963）
……
周晓雨（2023）
空缺（2063）
镜面映出的不是地下室，而是一个纯白空间。那里站着所有时代的“守契人”，他们手腕上的数字正在逐个消失。
苏婉走上前，将手心贴在镜面上：“契约从来不是束缚，而是我们给自己的枷锁。”
她的∞符号浮现在空中，化作星芒消散。
林默回到柜台，发现珍珠胸针己经彻底透明，内里悬浮着一行新的文字：
“契约内容：自由。”
门外风铃轻响，穿校服的少女探头进来：“请问……这里是卖古董的吗？”
她的脖颈后，∞印记正在阳光下渐渐淡化。
林默微笑起来，将透明珍珠放入她掌心：“不，这里是卖‘可能’的地方。”
乌鸦落在招牌上，喙里衔着的镜子碎片映出无数条分岔的时间线——在每一条里，都没有契约的阴影。
少女离开后，那只独眼乌鸦从招牌上飞下来，落在林默肩头。
它歪着头看他，漆黑的眼珠里映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是星芒的余烬。
“你也要走了？”林默轻声问。
乌鸦没有回答，只是张开喙，吐出一粒小小的珍珠——比米粒还小，却晶莹剔透，内里没有文字，没有契约，只有纯粹的光。
林默接过珍珠的瞬间，乌鸦的羽毛开始褪色，化作灰白的尘埃，被风一吹，便散在晨光里。
最后一根羽毛飘落时，他仿佛听到周晓雨的声音，带着笑意：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黄昏时分，林默锁上店门，将钥匙挂在门边的铜钩上。
玻璃柜里的珍珠胸针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摊开的日记，空白页上渐渐浮现墨迹：
“给下一位守契人——”
笔迹是他的，却又像是苏婉的，像是周晓雨的，像是所有曾经与契约纠缠过的人共同写下的。
门外，穿校服的少女站在街角，脖颈后的∞印记彻底消失。她望着古董店的招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口袋——那里装着一粒透明的珍珠，正在微微发烫。
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声响。
乌鸦的羽毛灰烬飘过橱窗，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金光，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又像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