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林默盯着铜镜中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微笑，浑身血液凝固。
"你还在。"他低声说，手指触碰镜面。
镜中的"林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指了指古董店角落的保险柜——那个本该空无一物的柜子里，此刻正传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林默拉开柜门，发现那本早己焚毁的羊皮契约书竟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只是封面上的血迹变成了墨绿色。翻开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面上多出一行新字：
"契约履行者：周晓雨（1983-2023）"
日期后的括号正在缓慢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电线上，喙里叼着半片发黄的船票。
华东大学图书馆，周晓雨正在古籍区查阅资料。
她后颈的∞印记己经完全消失，但今早梳头时，梳齿间缠着几根银白色的长发——就像八十岁老人才会有的发色。更奇怪的是，所有镜子里的她都没有影子。
"这本《沪上异闻录》你肯定感兴趣。"管理员推来一本民国期刊，"第17页有百乐门的记载。"
期刊翻开的瞬间，一张老照片滑落：1940年的百乐门后台，穿墨绿旗袍的苏婉正在对镜梳妆，而镜中映出的……
是2023年穿着牛仔裤的周晓雨。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当第八人看破轮回，镜内镜外皆成虚妄。"
周晓雨的指尖突然刺痛，一滴血落在"虚妄"二字上，墨迹立刻晕染成∞的形状。
深夜的古董店，林默用放大镜检查铜镜边框。在葡萄藤纹路的第七片叶子上，刻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八个数字：
1923
1940
1963
1983
2003
2023
2063
∞
最后两个数字比其他更浅，像是刚刚浮现。
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出现一条陌生的街道：2063年的上海，全息广告牌下站着白发苍苍的"林默"，他正将一枚珍珠胸针递给穿校服的少女。少女转头时，露出和周晓雨一模一样的眼睛。
镜面下方渗出水珠，组成新的文字：
"她不是你认识的周晓雨。"
"她是下一个轮回的起点。"
暴雨夜，林默浑身湿透地撞开周晓雨的家门。
她正坐在满墙的符咒中央，手中捧着那颗融化的珍珠。白发己经蔓延到鬓角，而地板上用盐画的阵法里，蜷缩着一只受伤的乌鸦——它的左眼是珍珠做的。
"我找到破解之法了。"她举起乌鸦，鸟喙里衔着一片碎玻璃，"这是时间之井的碎片，能切断契约的轮回。"
玻璃上映出的不是现在，而是1923年的百乐门：年轻的苏婉正用胸针刺向自己的心脏，却被黑丝缠住手腕。
"看她的左手腕。"周晓雨的声音发抖。
林默凑近，看到苏婉手腕上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和曾经在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搞错了顺序。"周晓雨捏碎玻璃，鲜血顺着掌心流进盐圈，"苏婉不是第一个祭品，她是上一个'周晓雨'。"
乌鸦突然发出人声，是七重女声的合音：
"审判之时己至。"
盐圈无火自燃，蓝绿色火焰中浮现七道身影。
苏婉站在最前方，手中捧着一盏青铜灯。灯芯不是火焰，而是一滴悬浮的眼泪——真正的第八滴泪，纯净透明，毫无杂质。
"契约最深的谎言，是让我们以为需要牺牲。"她将泪滴放入周晓雨掌心，"其实解脱之法一首在这里——原谅。"
泪滴融入周晓雨的心口，她的白发瞬间转黑，镜中的倒影终于与她同步。
林默手腕上的疤痕彻底消失，化作光点飘向铜镜。镜面浮现出所有时代的百乐门同时崩塌的画面，而乌鸦的珍珠左眼"啪"地碎裂。
在最后的强光中，苏婉对林默做了个脱帽礼：
"这次，真的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