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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善毒不善药，施药救人的是秦大夫。”香梅语气平平，扣着溃烂手臂的手预示了她的不安。
顾矛青蹙眉，拦下她摧残皮肤的手：“秦大夫是何来历？可是被关在黄大仙屋里？”
痦子男二人伤势严重，不是简单包扎就能了事的，特地被带到黄大仙屋里诊治。
“是，那屋里有个地窖，秦大夫就关在地窖里。”香梅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他的来历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和黄大仙差不多同时来得。两人关系不错，还给大家治病，很得人心，王铁头都要礼让三分。然而黄大仙得势就将秦大夫关了起来。”
“秦大夫不善言辞，黄大仙先给人看病后就让秦大夫诊脉，再把秦大夫的话转述一遍，大家都以为黄大仙的医术更高。后来大家才知道，会治病的从来只有秦大夫一个。”
“秦大夫他是个好人，”香梅突然抬头首视顾矛青，无神的眼睛难得露出希冀的光，“你可以救他吗？他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脚。”
“不过是个流民，他医术当真值得信任？”顾矛青语气冷漠。
“是，只是现在黄大仙怕我们不听管教，有些伤势拖重了，能干活就行，不准他治好我们。”香梅对秦大夫的医术很有信心。
“我不用救他，也可以跟黄大仙说让他治我。”顾矛青并不确定香梅是值得信任的人，没有答应她。
“黄大仙不会治好你的，就算可以，你那么厉害，他肯定会让你中毒一辈子不好，永远为他效命。”香梅激动地说。
“你就中了他的毒，岂不是也有可能出卖我？”顾矛青眼睛迸出寒芒。
香梅把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大片紫黑色的皮肤：“你若能救秦大夫，我不会出卖你的，就算出卖你来了，没有秦大夫的药，我也活不了太久。”
顾矛青拧着眉问：“此毒既是用来控制人的，为何不给你解药让你活得再久一些？”
“因为不是控制我的，而是控制我父亲的。”香梅垂着头，“我每次得的解药，本就只有常人的一半，毒素越积越重，父亲死了，我这一身毒只是浪费药，便再也没得过解药。”
“为何要这么对你？你父亲是何身份？”顾矛青左看右看想不出个所以然。
香梅脸上是难以启齿的表情：“父亲和王铁头一样是逃兵，只不过父亲是读书人，性子软，又担心他死了，留我一个难以独活，便带我跑来这里。”
“后来王铁头那些人来了，认出了我父亲，想拉他入伙，但他本就不愿意打打杀杀的，就被记恨上了。那会王铁头还没办法管整个流民区，我们也算安稳。”
“后来黄大仙与王铁头同流合污，就变成现在这样。”
顾矛青：……
除了黄大仙的住处，只有废窑和祭坛有人看管。
废窑存放着为数不多的物资，如果是药材，顾矛青倒是很乐意进去一趟。
可惜进空间不等同于隐身，她进了空间就不能移动，即便能进去藏起来，还要想办法出来。
有黄大仙光明正大的带她进去就好了，只需要把人支开一小会，她就能带走所有的东西。
老秀才那块人不多，有几个壮实的人保护他，都在流民区边缘，有两辆出行的驴车，还养了几只鸡，日子倒是惬意。
他有没有野心不知道，但他很想要秦大夫是真的。
“黄大仙，你的人打伤了我的手下，又把他们强行留在你的地盘，几个意思？”王铁头向黄大仙首接发难。
“铁头哥？这话怎么说？那人是今天才来的，绝不是我的人。你的人在我地盘受伤了，他们上山下山怪麻烦的，他们养了伤，我也好给你个交代不是？”
王铁头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叮当乱响。
“黄大仙，少跟老子装蒜！老子自问待你不薄，不是哥哥要为难你，” 他眼神阴鸷，身子前倾，像一头野兽，随时要扑出去撕咬对方，“我的人在你地盘上折了，你轻飘飘一句‘养伤’就想揭过去？你当老子是泥捏的？”
黄大仙眼皮微跳，脸上仍挂着讨好的笑，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
“铁头哥，火气别这么大嘛……” 他慢悠悠地啜了口茶，“我知道，我有今天，全是托了你的福。但你想想，这些日子我何曾亏待过你？这样，等他们伤好了，我亲自摆酒给你赔罪，再包个红包，就当给兄弟们压惊，如何？”
“呵，红包？” 王铁头嗤笑一声，“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只要我想要，你那片都是我的。” 他身体往后靠倒在椅背上，神情倨傲地盯着黄大仙，“我也不跟老弟你为难，今儿把话撂这儿，我呢也不要多，就要你存得一半药材，我这兄弟多，都是拿命去给你们拼粮食，要不然你把秦大夫送来……” 他故意拖长了音。
黄大仙的笑僵在脸上，他放下茶盏，眼神渐冷：“铁头哥，我那药材也不多，几片山都薅光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是不给我一条活路啊……”
“怎么没活路？看你是兄弟的面子上，不是还留了一半？何时见老子这般手下留情过？”王铁头不以为然。
黄大仙眼角抽了抽，腮帮子咬得死紧，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行……既然铁头哥开口了，我黄某人不能不卖这个面子，待我回去清点清点。”
“黄老弟是爽快人，既然事儿定了，尽快盘清楚咯。要是缺人手尽管言语，我这边弟兄们随时能搭把手——咱王铁头办事，向来是'有来有往'！”
得了好处的王铁头走到黄大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大笑。
黄大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铁头哥，贪多嚼不烂，山水有相逢，可……千万拿稳了。”
“放心，我王铁头胃口好得很，吃多少都撑不着。” 他咧开嘴，一口白牙似要证明自己胃口不错，“倒是黄大仙，往后走路可得当心，山上……路滑。”
两人目光相撞，屋里霎时静得能听到双方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