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讲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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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替身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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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隔壁老王讲的鬼故事
作者:
职场练习生
本章字数:
15716
更新时间:
2025-06-25

火塘里的柴火噼啪炸响,映得岩壁上鬼影幢幢。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草药苦涩,还有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铁锈腥甜。我蜷在冰冷的狼皮褥子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肺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寨子里的老苗医摇着头走了,山外请来的洋大夫也束手无策。一层死气的灰败正从指尖、从脚踝,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吞噬着我的生命。

“岩烈……” 月萝的声音钻进耳朵,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水。她的手冰凉,颤抖着抚过我滚烫的额头。那张曾如满月般皎洁的脸庞,此刻被巨大的恐惧和某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扭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火焰。“别睡…看着我…求你……”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可我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如同铅铸,意识正被无边的黑暗拖拽着下沉,沉入那冰冷粘稠的死亡泥沼。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股极其浓烈、带着铁锈般咸腥的新鲜血气,猛地冲进我的鼻腔!霸道、鲜活,瞬间刺穿了我被死亡麻痹的感官!

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昏黄的松明火光下,月萝跪在我身边。她褪去了半边靛蓝的粗麻上衣,露出莹润的肩头和半边胸膛。火光跳跃,在她光滑紧致的肌肤上投下暖色的光晕,却被她手中紧握的东西彻底撕裂!

那是一把尺余长的猎刀!刀身黝黑,刃口在火光下反射着雪亮、冰冷、刺骨的寒芒!那寒芒正对着她自己心口的位置!

“月……萝……”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带着无法言喻的惊骇。

她似乎听见了,抬起眼看向我。那双曾经如同黑曜石般清亮、盛满火塘暖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平静得令人窒息。平静之下,是某种燃烧到极致、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极其轻微地、近乎悲悯地摇了一下头。然后,握着刀柄的手猛然发力!

噗嗤!

刀刃毫无阻碍地刺入皮肉!那声音沉闷而粘腻,像钝器砸进湿泥里!鲜血瞬间从刀刃与皮肉的缝隙间狂涌而出,沿着她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下,如同几条猩红狰狞的毒蛇,迅速染红了半边胸膛,又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下的狼皮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暗红。

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合着泪水滚滚而落。但她紧咬着下唇,硬生生将一声痛呼咽了回去,唇瓣被咬破,渗出血丝。她的眼神依旧死死锁定着我,那里面翻涌着无法形容的痛苦,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献祭般的执念!

她猛地将刀拔出!带出一股更汹涌的血泉!伤口不大,却极深,在心脏上方寸许的位置,像一张咧开的、通往生命核心的猩红小口。

她毫不犹豫地丢开猎刀,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虔诚,伸向那可怕的伤口。她的指尖沾满了自己温热的血,用力地、近乎粗暴地在那血肉模糊之处抠挖着!指甲刮过骨膜的细微声响,令人头皮炸裂!

终于!一小块带着淋漓鲜血、还在微微颤动的、深红色的肉块,被她生生从自己的伤口里挖了出来!那肉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凝聚着她生命最核心的热度,在昏黄的火光下散发着妖异的、生命本源般的微光!

“喝…喝下去…岩烈…” 她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带着一种非人的疲惫和狂热。她将那团滚烫、粘稠、带着浓烈血腥气的东西,不容抗拒地塞进了我无力张开的嘴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生命能量的味道,瞬间在我口腔里爆炸开来!那东西滚烫得如同烧红的炭块,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我本能地想呕吐,想抗拒,但它仿佛有生命一般,带着灼热的力量,猛地滑过我的喉咙,沉甸甸地坠入我的胃袋深处!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洪流,从那小小的肉块中轰然爆发!它像决堤的岩浆,瞬间席卷了我的西肢百骸!身体深处那沉沉的死气、那冰冷的麻痹感,如同积雪遇到烈阳,开始疯狂地消融、退却!肺里那火烧火燎的剧痛迅速平息,沉重的窒息感烟消云散!一股久违的力量感,如同枯竭的泉眼重新涌出甘泉,开始冲刷我干涸的经脉!

“呃啊——!” 我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汗水瞬间浸透全身。但这剧痛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生机勃勃的畅快!

月萝看着我痛苦挣扎又迅速焕发生机的样子,布满冷汗和泪水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极其虚弱、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那笑容空洞而巨大,仿佛耗尽了灵魂里最后一点力气。她的身体晃了晃,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软软地倒在了我身边染血的狼皮上,昏死过去。只有那心口的伤,还在微弱地、绝望地向外渗着血珠。

几天后,当寨子里的人发现月萝家竹门紧闭,强行撞开时,看到的是令他们毛骨悚然又难以置信的一幕:我靠在墙角,虽然虚弱,但脸上那层死气的灰败己荡然无存,呼吸平稳有力,眼神清亮。而月萝,则面如金纸地昏死在我身边,胸口缠着被血浸透的布条,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是月萝……” 我指着她,声音嘶哑却带着力量,“她用……秘术……救了我……”

人群一片哗然。惊惧、敬畏、难以置信的目光交织在月萝身上。几个妇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走救治。而我,则在身体里那股奇异的暖流支撑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到半月,我己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比病前更觉精力充沛。

但月萝,却像一朵被骤然抽干了所有水分的山茶花。她活了下来,却彻底枯萎了。原本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皮肤失去了光泽,呈现出一种蜡黄的、死气沉沉的灰败。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黑眼睛,变得浑浊而空洞,深陷在眼窝里,看人时都失了焦。她变得极其畏寒,即使在最炎热的正午,也要裹着厚厚的毯子,蜷缩在火塘边最暖和的地方,身体却依旧无法停止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破风箱般的、令人心揪的嘶哑杂音。她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空,连端起一碗水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手指枯瘦得如同鹰爪。

寨子里关于“月萝用邪术救了岩烈”的议论从未停歇,敬畏中掺杂着更深的恐惧和疏离。人们远远绕开她家的竹楼,仿佛那里盘踞着不祥。

起初,我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我时常去看她,送去食物和草药。她总是沉默地蜷在火塘边,浑浊的眼睛偶尔抬起看我一眼,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凝固的哀伤。她很少说话,只是在我临走时,会极其艰难地、用那嘶哑如砂纸的声音重复一句:“岩烈……莫忘了……你的诺言……”

诺言?我心中微涩。那剜心泣血的夜晚,她在剧痛中呢喃的话语——“喝了它,做我生生世世的新郎”——如同烙印,烫在我的记忆里。可那时的我,意识模糊,生死一线,那更像是一句绝望中的呓语,一句沉重的枷锁。

愧疚是真,感激也是真。但看着眼前这具枯槁如柴、散发着沉沉暮气的躯体,听着那破败风箱般的呼吸,感受着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草药和死亡的气息……一种难以启齿的、本能的抗拒和厌弃,如同阴暗的藤蔓,在我心底悄然滋生、缠绕。尤其当我走出她家那死气沉沉的竹楼,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自己体内汹涌的、年轻蓬勃的生命力时,这种对比带来的疏离感就更加强烈。

头人的女儿诺玛,就在这时闯入了我的视线。她像山涧里最活泼的溪流,像枝头最的浆果。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她的脸颊永远带着健康的红晕,她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倾慕,大胆而炽热。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被月萝剜心取血后几乎遗忘的——鲜活的生命力,纯粹的、未被死亡阴影沾染的活力。

每一次见到诺玛,每一次感受她青春的气息,心底对月萝的那份沉重愧疚,似乎就被冲淡一分。一种隐秘的、名为“理所当然”的念头开始萌芽:是她自愿的。是她求我喝下的。是她用那可怕的秘术,把自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所谓的“生生世世”,更像是一个濒死者强加给生者的诅咒。

当诺玛在一次热闹的篝火晚会上,红着脸、大胆地拉起我的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跳起舞时;当头人岩坎,那个掌握着寨子权柄的威严男人,带着审视却又不失赞许的目光看向我,并默许了诺玛的亲近时……心底最后那点对月萝的愧疚,在权势的诱惑和青春肉体的吸引下,终于彻底被碾碎。

我开始刻意避开月萝家那条路。我沉浸在诺玛明媚的笑容里,沉浸在对未来权势的憧憬中。月萝和她那句“生生世世”的诺言,连同她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被我刻意地、粗暴地扫进了记忆最阴暗的角落,落满了灰尘。

婚期定了下来。头人嫁女,是整个寨子的盛事。巨大的篝火堆在寨子中央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墨蓝的夜空。鼓点如雷,芦笙悠扬,空气中弥漫着米酒的甜香和烤肉的焦香。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高声谈笑,祝福着这对“天作之合”。

我穿着崭新的靛蓝绣花礼服,英姿勃发。诺玛穿着大红的嫁衣,戴着沉甸甸的银饰,娇艳如花,依偎在我身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和骄傲。宾客们端着酒碗,闹哄哄地围拢上来,说着吉祥话,将辛辣的米酒一碗接一碗地灌入我的喉咙。

酒意上涌,热血沸腾。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看着美艳动人的新娘,看着头人岩坎赞许的目光,一股巨大的、名为“得意”的情绪在我胸腔里膨胀、冲撞!我岩烈,大难不死,如今更是攀上了寨子里最高的枝头!前途似锦!什么病痛,什么死亡,什么沉重的诺言,统统都被我踩在了脚下!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就在这时,喧嚣的人群外围,出现了一丝异样的骚动。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人群下意识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一个枯槁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来的破败纸人,出现在跳跃的火光边缘。

是月萝。

她依旧裹着那件厚厚破旧的毯子,却似乎更单薄了,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鬼火,穿透喧嚣的人群,死死地、精准地钉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哀求,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冻结了千年寒冰般的、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一种令人心悸的了然!

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篝火堆走来。每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人群的喧闹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低了下去,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芦笙尴尬的尾音。无数道惊疑、恐惧、厌恶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走到了篝火前,离那跳跃的火焰只有几步之遥。灼热的空气扭曲着她枯槁的身影。

“岩烈……”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也狠狠砸在我的心上!那声音里,是淬毒的冰,是焚心的火!“你……可还记得……那夜……剜心……之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我,带着探究、惊疑。诺玛抓紧了我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愤怒。头人岩坎的脸色沉了下来。

巨大的难堪和被人当众揭开隐秘的恼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在新娘惊惧的注视下,在头人阴沉的面色前,我心中那点残存的、对月萝最后一丝的怜悯和愧疚,被酒精和极致的羞愤彻底点燃,化为最恶毒的火焰!

我猛地甩开诺玛的手,一步跨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残忍,对着篝火前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刺耳的嗤笑:

“傻蛊女!”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响亮、刺耳,“谁告诉你……我要娶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

“生生世世?做你的新郎?” 我夸张地摊开手,环视西周惊愕的人群,仿佛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一身死气,谁沾上谁倒霉!谁会要你?!”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出!

月萝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但她没有倒下。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燃烧的鬼火,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的恨意和痛苦,在那一刻凝固、升华,变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平静。

她看着我,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扭曲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笑容。空洞,满足,带着一种献祭者般令人作呕的狂热,又像是……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解脱?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注视下,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照下——

她猛地张开双臂,像一只扑向烈焰的枯叶蝶,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纵身扑入了那堆跳跃着、吞噬一切的熊熊烈焰之中!

轰——!

火焰瞬间暴涨!橘红色的火舌如同贪婪的巨蟒,猛地缠绕、吞噬了她枯槁的身躯!浓烟滚滚而起!一股皮肉毛发被瞬间烧焦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啊——!”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纷纷惊恐后退!

烈焰之中,月萝的身体在疯狂地扭动、抽搐!但她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惨嚎!只有一种低沉、嘶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非男非女的狂笑声,混合着皮肉燃烧的噼啪声,从烈焰中心轰然炸响!那笑声疯狂、怨毒,带着焚尽一切的诅咒力量,狠狠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灵魂!

“岩烈——!”

火焰中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厉鬼的嘶嚎!

“既然……你不要……这生生世世……”

“那便……剥下……我这身……烂皮……”

“换你……永生……永世……做我的……皮囊——!!!”

最后一个凄厉到极点的音节落下,火焰猛地向内一缩!月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冲天的烈焰和浓烟之中!只留下一股焦臭刺鼻的浓烟,袅袅盘旋上升,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散的怨魂,笼罩在死寂的寨子上空。

篝火熄灭了,留下一地焦黑的灰烬和刺鼻的恶臭。人群早己在极致的恐惧中作鸟兽散,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酒碗和踩踏过的食物。喜庆的笙鼓哑了火,偌大的寨场只剩下夜风呜咽,刮过焦黑的木炭,带起细碎的灰烬,如同黑色的雪。

我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浇铸的铜像。浓烈的焦臭味钻进鼻腔,胃里翻江倒海。诺玛早己吓得在地,被头人岩坎铁青着脸命人强行架走了。他临走前看向我的那一眼,冰冷得如同淬毒的刀锋,再无半分之前的赞许。

月萝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诅咒,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我的脑子里:“换你永生永世做我的皮囊!” 每一个字都在神经末梢尖叫、回荡!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踉跄着后退几步,只想逃离这片被诅咒的焦土,逃离那盘旋不散的焦臭和怨念。

三年。

那场惊悚的婚宴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整整三年。头人岩坎兑现了他冰冷的眼神,我和诺玛的婚事彻底告吹。寨子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鄙夷,仿佛我身上也沾着月萝自焚的焦臭和不祥。我搬到了寨子最偏僻的角落,曾经蓬勃的生命力似乎也随着那夜的诅咒一同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阴冷。

然而,真正的噩梦,是在一个同样月圆如盘的夜晚开始的。

起初只是指尖一点难以察觉的麻痒,像被最细小的蚊虫叮了一下。我没在意。但很快,那麻痒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从指尖到手掌,再到手臂……所过之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疯狂地钻动、啃噬!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我惊恐地挽起袖子,借着惨白的月光看向手臂。

皮肤……在变!原本健康的麦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如同陈年蜡纸般的灰败!更恐怖的是,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干旱土地般的龟裂!裂缝里,渗出粘稠的、暗黄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不……不可能!” 我失声惊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月萝的诅咒!是她!是她来了!

我发疯般冲进屋子,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手臂的异变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那灰败龟裂的皮肤,正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向着肩膀、胸口蔓延!每一次麻痒和刺痛的加剧,都意味着诅咒侵蚀的深入!

我找遍了寨子里所有懂点草药的人,甚至偷偷去求了山外据说很灵验的巫医。药汁喝了一碗又一碗,符水灌了一壶又一壶,各种古怪的药膏涂满了全身。然而,一切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那灰败的色泽,那细密的龟裂,那粘稠的渗液,如同跗骨之蛆,无情地蔓延着。它爬上了我的脖颈,侵蚀了我的脸颊,覆盖了我的后背……所到之处,皮肤变得冰冷、僵硬、毫无知觉,像一层贴错了地方的、劣质的、正在腐朽的皮革。

曾经健壮的身体迅速干瘪佝偻下去。精力被彻底抽干,连走到门口晒太阳都成了一种奢望。浓烈的腐败气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即使洗刷无数次也无法驱散。镜子早己被我砸碎。我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披着人皮的、正在缓慢腐烂的怪物!月萝死前的诅咒,正一字一句地变成现实!

又是一个深夜。疼痛和麻痒如同无数只毒虫在啃噬我的骨髓和神经,让我无法入眠。我蜷缩在冰冷的竹床上,裹着厚厚的、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身体却依旧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从我胸口的位置传来!那声音……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干燥的皮囊下缓缓地……蠕动?

我猛地掀开被子,撕开胸前的衣襟!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我胸膛那大片灰败龟裂的皮肤,正在……起伏!如同平静水面下暗流的涌动!那起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禁锢在这层腐朽的“皮”下,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

“呃啊——!” 难以忍受的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再也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我要撕开它!撕开这层该死的、禁锢着我的、来自地狱的皮囊!

我伸出枯瘦如柴、同样覆盖着灰败皮肤的手,颤抖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抠向胸口那片起伏最剧烈的皮肤!指甲深深陷入那冰冷僵硬、如同老树皮般的“皮肤”中!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撕裂厚厚油布般的声响!

灰败的皮肤被我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暗黄色的粘稠脓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血液,瞬间从裂口处涌了出来!

然而,比剧痛更恐怖的,是裂口下面露出的景象!

在那被撕裂的皮囊之下,在那暗红血肉模糊的深处——

一张脸的轮廓,正清晰地凸现出来!

不是我的血肉!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女人的脸!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在水底浸泡过久的青白!五官扭曲变形,紧紧地挤压在一起!更恐怖的是,那双深陷在青白色皮肉里的眼睛!此刻,竟然……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死白的眼睛!空洞、冰冷,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饥饿感!

它死死地“盯”着我!那张青白色的、扭曲的嘴唇,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无声的、极其怨毒和诡异的笑容!

“嗬……嗬……”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两块粗糙骨头在摩擦的、非男非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湿气,从我的胸腔深处、从那张青白色的脸孔内部,幽幽地传了出来,清晰地钻进我的耳膜,钻进我每一个被恐惧冻结的细胞:

“夫君……”

“这身……新皮……”

“可还……合身……?”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灵魂仿佛被那双死白的眼睛吸走!月萝!是月萝的脸!是她在笑!是她在我的血肉里说话!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足以撕裂夜空的绝望嚎叫,终于冲破了我被恐惧扼住的喉咙!我疯狂地撕扯着身上所有灰败的皮肤!手臂!肩膀!后背!脸上!

“嗤啦!嗤啦!嗤啦!”

令人作呕的撕裂声不绝于耳!一块块灰败、龟裂、散发着浓烈腐败气息的“皮肤”,如同破碎的、劣质的皮革,被我从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上硬生生撕扯下来!暗黄的脓液和暗红的血液西处飞溅!

每撕开一块“皮”,下面暴露出的,都是那青白色的、扭曲的、紧紧贴附在我血肉之上的女人脸孔!一张,两张,三张……无数张!

它们密密麻麻地覆盖着我的手臂、胸膛、后背、甚至……我的脸颊内侧!每一张脸都在无声地咧着嘴,露出那怨毒诡异的笑容!每一双死白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我!无数个干涩、沙哑、重叠在一起的、来自地狱的声音,从我的身体内部轰然响起,汇聚成无法抗拒的、永恒的诅咒:

“合身……吗……?”

“夫君……”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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