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刑房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在吃着猪肉白菜炖粉条、喝着杜康小酒的刑六爷,突然愣了一下,静心听着隔壁的动静,发现隔壁死一般的沉静,下意识地夹了一块白菜送到嘴里,接着喝了一小杯酒。
“六爷,那小子晕死过去了。”
卒头郝西汗珠浸出额头,着急忙慌地从隔壁刑房跑过来,向牢头刑六爷禀告。
看到刑六爷正淡定地吃着菜、喝着酒。
走向前一把从刑六爷手里抢过来酒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感觉还差点味道,又从刑六爷手里抢过来筷子,夹起一块肥肉放到嘴里。
刑六爷没好气地看着满脸横肉的郝西,示意旁边的老狱卒再拿一副碗筷和一个酒杯过来。
“怕什么,等会拿盆凉水把他泼醒。”
“六爷,这小子是个孤儿,咱们有必要这样吗?”
“这是县太爷的命令,在这北陆县,县太爷就是‘土皇帝’,‘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道理,这还要我教你?”
“知道了,六爷。”
郝西起身离开前,不忘再倒一杯酒,感觉酒杯太小,喝的不过瘾,端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给我留点,我这刚开吃。”
郝西谄媚地笑了笑,拿着筷子在菜盆里翻了翻,又夹起两块肥肉放到嘴里。
“记住,千万别把这小子整死了。”
“知道了,六爷。”
刑六爷曾是北陆县的风云人物,不过非正面人物,而是负面典型。
身为地头蛇的他,靠收取沿街门面商家、集市摆摊商贩的保护费为生。
强横无理,臭名昭著;为非作歹,怨声载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北陆县换任,县太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拿刑六爷开刀,刑六爷被关押在县衙牢狱。
有钱能使鬼推磨,家人托人打点,主动向县太爷示好,交出多年搜刮钱财,刑六爷被赦免。
县太爷混迹官场多年,深谙人情世故,再个一家老小都生活在北陆县城,若事情做的太绝,肯定会激起各路黑道的群起暗算。
与其树敌太多,不如为其所用。
县太爷给刑六爷安排个牢头的公差。
有感县太爷的恩情,邢六爷把县太爷当成再生父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狗改不了吃屎。
刑六爷向县太爷献计,不拿县衙的俸禄,只要从犯人身上搜刮的钱财五五分,而郝西一首是刑六爷从黑道转向官道的跟班、打手。
可以这么说,即便是神仙被关押在北陆县衙牢狱,落在邢六爷手里,若拿不出钱财,郝西也得让神仙“三花聚顶”打个西折才能离开。
更别提刚才被打晕死过去的丁岳了。
丁岳为什么会被关押在县衙牢狱?不得不提张地主一家的灭门惨案。
前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张地主在家给掌上明珠清灵举办及笄宴,送走亲朋好友后,忙碌一天的家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相继入睡。
深夜,张地主一家及管家、家丁全被杀害,钱财被洗劫一空,只有睡在牛棚里的丁岳躲过一劫。
第二天,早晨,雨停。
有佃户到张地主家里反映田地雨涝情况,推门发现张地主一家惨遭灭门,急忙前往县衙击鼓报案。
县太爷安排捕头带领衙役、仵作前往张地主家侦破,一夜大雨冲刷了所有痕迹,只看见丁岳抱着刚出生的小牛犊在牛棚里酣睡。
捕头一个眼神,衙役饿虎扑食,把丁岳五花大绑,押解至县衙。
县太爷更关注张地主积攒多年的钱财,让衙役把丁岳押解至后堂审问。
亲自给丁岳松绑,把丁岳奉为座上宾,县太爷与丁岳唠起家常。
期间又是献茶,又是供膳,三句不离其宗,套取丁岳知道的张地主积攒多年钱财的信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关心人命惨案,只在乎钱财所在。
这让丁岳费解,再个刚满十六岁的丁岳,对牛的习性十分了解,哪晓得“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的道理。
从辰时到申时,县太爷威逼利诱、招数使尽,就是套不出来丁岳知道的张地主积攒多年钱财在哪里。
“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想大捞一笔,结果他不给力,县太爷感觉窝囊,想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县太爷,一边安排捕头封锁张地主的家,一边安排牢头把丁岳押入刑房严刑拷打。
其实,不是丁岳不说,是他确实不知道。他一个养牛倌,活动空间仅限于后院、牛棚,吃喝拉撒都在后院、牛棚。外出放牛都是走后院后门出,六年间从未去过中院、前院。
上头有命令,不敢怠慢。
刑六爷是知道张地主家底的,肯定有钱财藏在别处,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目前,在活的只有丁岳一个,你说不严刑拷打他,还能拷问谁?
这会,丁岳己被打的晕死过去,而县太爷那里还在等着回话。
再说郝西就是刑六爷的一条狗,刑六爷对郝西是非常了解的。
只要刑六爷发话,郝西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下手太狠。
想到这里,刑六爷急忙放下酒杯、筷子,立马起身前往刑房。
“六爷,你来了。”
刑六爷心不在焉门口守卫狱卒打招呼,快速来到丁岳被关押的刑房,看到丁岳己被郝西鞭抽的皮开肉绽,头皮裂开一道口子,流经脸上的血迹己干。
“六爷,现在咋办?”
郝西感叹丁岳嘴太硬,只供出自己藏在牛棚里牛槽下面的八十多文私房钱,其他一无所知。
“去拿盆凉水来。”
看到刑六爷要亲自审问丁岳,郝西转身安排旁边的狱卒去取盆凉水。
不一会,狱卒把一盆凉水端来,郝西手脚麻利地接过装满凉水的盆。
“给我泼。”
刑六爷一声令下,郝西快步向前,一盆凉水泼在丁岳身上。
“啊!”
一声惨叫,丁岳醒来,睁眼看到站在自己跟前,凶神恶煞的刑六爷、郝西等人。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娃儿,爷也不想朝死里整你,奈何县太爷那里在等回话。”
“大人,我就是个养牛倌,连张地主家的中院、前院都没去过。”
“六爷,这小子嘴太硬,要不给他上烙刑。”
郝西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嘴硬的嫌疑犯,己不想再与丁岳费口舌。
刑六爷并没有制止,旁边的狱卒拿起一块烧的发红的烙铁,递给郝西。
“小子,不给你加点料,你都不知道我郝西大名是嘛意思?”
郝西把一块烧的发红的烙铁对准丁岳的胸口,毫无人性地捅去。
“啊!”
又是一声凄惨的嚎叫,刑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烫焦的味道,丁岳再一次晕死过去。
“六爷,现在怎么办?”
“丢进牢房,明日再审。”
旁边的狱卒急忙向前,把丁岳从十字刑架上解绑下来,像拖死狗一样,拖进西边的牢房。
“六爷,看样这小子真不知道张地主的钱财藏在哪里。”
郝西从申时审问到戌时,杖刑、拶刑、老虎凳等着数用尽,毫无收获。
尽管郝西十分凶残,但他打心里敬佩丁岳是条汉子。
“嗯,等会我去向县太爷禀告。”
刑六爷有点绝望地回答,告诉郝西看好丁岳,千万别让他死了。
“六爷?”
郝西欲言又止,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咋了?”
刑六爷问道。
“听衙役们说,张地主家己被贴封条,禁止任何人员进入。”
郝西继续做着铺垫,又担心刑六爷责骂他,开始慢慢引诱刑六爷贪婪的心。
“不如你去县太爷那里求个情,让咱们牢房的人也跟个去。”
其实,郝西非常想去,却又不能明说,毛遂自荐,毕竟张地主这块肉太肥,他太馋了。
“你以为我不想,县衙的规定岂容你我打破?”
考虑到外围的事情,不属于他负责,刑六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县太爷、捕头等人吃肉,自己连一杯羹都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