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后,林徊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树木的枝干扭曲如痉挛的手指,树皮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菜谱。但原料栏写的不是食材,而是人名和情感。
"绝望(200克),切片腌制"
"恐惧(1整颗),榨汁过滤"
"童年记忆(3份),文火慢炖"
苏翎站在他身旁,剪刀的刃口微微泛着红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伸手触碰树干,树皮立刻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血管。
"这不是普通的森林,"她低声道,"这是暴食的'记忆储藏室'。"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提着灯走来,灯光微弱得几乎照不亮脚下的路。她的右眼角有一颗泪痣,嘴角却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微笑。
"你们终于来了,"女孩的声音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主厨等你们很久了。"
林徊握紧餐刀,刀锋上还沾着心脏的银色血液。"带我们去见他。"
女孩歪了歪头,灯光忽明忽暗:"但你们得先通过考验......"
她举起提灯,火焰突然暴涨,映照出树上悬挂的东西——
那是无数具尸体,每一具都被开膛破肚,内脏被替换成各种厨具。有人用肠子当擀面杖,有人用肺叶作滤网,还有一个被倒吊着的男人,他的肋骨被拆开,做成了一组烤肉架。
"欢迎来到真正的厨房,"女孩笑着说,"现在,请开始你们的......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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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徊看向苏翎,她的金色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规则很简单,"女孩继续说,手指轻抚过一棵树的树干,树皮立刻翻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选择你们的食材,做一道能让主厨满意的菜。"
她指向森林深处:"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一切......"
林徊迈步向前,脚下的泥土湿软黏腻,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脏器上。树木的间隙中,隐约可见一些身影在移动——有的在剥皮,有的在切肉,还有的正把自己的手指放进锅里油炸。
"我们得小心,"苏翎低声道,"这里的'食材'都是活的。"
她话音刚落,一棵树突然倒下,树干裂开后,里面滚出几个圆形的物体——那是人头,眼睛还在转动,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林徊蹲下身,发现其中一颗头上刻着字:"最佳调味料:恐惧(现取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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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提灯突然熄灭,森林陷入彻底的黑暗。
黑暗中,林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后颈——冰冷、湿滑,像是某种生物的舌头。他猛地转身,餐刀划过空气,却只切到一团黏稠的雾气。
"林徊!"苏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火焰!用火焰!"
他摸向口袋,掏出那盏铜制提灯。灯芯自动点燃,但火焰不是温暖的黄色,而是冰冷的幽蓝色。
光芒亮起的瞬间,他看清了周围——
那些树根本不是树,而是一个个被倒吊着的人,他们的西肢扭曲成枝干的形状,血管在皮肤下隆起,如同树皮的纹路。而所谓的"果实",则是一个个的头颅,表面布满青筋,眼睛凸出,嘴巴被铁丝缝成微笑的形状。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还活着。
他们的眼珠随着林徊的动作转动,被缝合的嘴唇不停颤抖,似乎想说什么。
苏翎的剪刀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刃口上的眼睛全部流出血泪。
"我明白了,"她声音发抖,"这不是考验......这是记忆。"
她指向森林中央——那里有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灶台,上面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沸腾的不是水,而是浓稠的、泛着银光的液体。
液体表面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裙,站在同样的灶台前,被迫烹饪自己的......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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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突然破碎,铁锅中的液体化作蒸汽升腾,在空中凝聚成主厨的模样。
他的身体比在厨房时更加庞大,腹部裂开一道巨口,里面不是内脏,而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你们看到了,"主厨的声音轰隆作响,"这就是我的起源。"
他的三条舌头同时指向那个红裙女孩:"她创造了暴食......因为她太饿了。"
女孩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她的眼角滑下一滴血泪,落在地面上,立刻长出一簇锋利的冰晶。
"我只是......不想再挨饿了......"她轻声说。
林徊突然明白了——这个副本不是暴食制造的陷阱,而是一个循环的诅咒。女孩因饥饿变成怪物,怪物又不断制造新的饥饿,如此往复,永无止境。
苏翎的剪刀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着刺向主厨腹部的漩涡。
"那就打破这个循环!"她大喊。
剪刀没入黑暗的瞬间,整个记忆厨房开始崩塌。树木化作灰烬,尸体纷纷坠落,灶台的白骨一根接一根断裂。
主厨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那个红裙女孩站在原地,身上的红裙渐渐褪色,变回普通的粗布衣裳。
"谢谢......"她对林徊说,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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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站在厨房里,手中握着那颗心脏——但它现在己经变成了一块透明的水晶,内部有一滴银色的液体在流动。
苏翎的剪刀掉在地上,刃口上的眼睛全部闭合,像是陷入了沉睡。
主厨不见了,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厨师服,上面别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牧羊人最初也是羔羊。"
厨房的门突然打开,外面不再是餐厅,而是第七区熟悉的街道。黑色的雪依旧在下,但某些雪花现在闪烁着银光,像是眼泪的结晶。
林徊捡起剪刀还给苏翎:"结束了?"
她摇摇头,指向远处的天空——六道不同颜色的光柱正在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七芒星图案。
"不,"她说,"这只是开始。"
一片雪花落在林徊肩头,融化后留下一行微小的文字:
"下一个目标: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