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
霍亭又(一脸臭屁):林小姐是不是行事太过莽撞冲动了?
亲卫(思考状):这话好像很耳熟。
霍亭又:?
亲卫:王妃和王爷也经常这么说您呢。
霍亭又:?
亲卫(一脸慈祥):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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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金陵城郊的某处庄子,隐隐有丝竹奏乐之声悠悠传来。
从外面看,这庄子与寻常庄子并无二致,进了里面才知道奢华堪比行宫。既有江南园林的风雅灵秀、别具一格的景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沼相映成趣;又有京城宅邸的大气磅礴、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间尽显尊贵。
仔细瞧去,庄子里逾越规制的物件可着实不少。
宅邸内,鎏金宫灯将回廊照得恍若白昼。
南海鲛人绡制成的帷幕随风轻扬,隐约透出内厅里嵌着和田玉的紫檀圆桌。十二道江南名菜层层叠叠摆满桌案:金陵桂花鸭油光锃亮,西湖醋鱼浇着琥珀色的秘制酱汁,苏州枣泥糕上点缀着可食用金箔,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道用九曲黄河鲤鱼制成的 “百鸟朝凤”,鱼身雕刻成孔雀开屏状,嘴里衔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
菜上齐了,又有一生得极美的妙龄女子,扭着细腰,捧着鎏金托盘呈上一罐女儿红,酒坛上朱漆描着《天官赐福》图。
丝竹声忽起,十二名着云锦襦裙的舞姬手持湘妃竹扇翩然入场,扇面是唐寅真迹,每开合一次便露出 “祥瑞” 二字。
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工部尚书兼奉旨钦差秦年侥。他身着华服,神色傲然,尽显官威。
旁边,新走马上任的应天府知府贾雨村、漕运总督等人依次而坐,坐席上的皆是本地重要官员以及调查团的人。
而做东的,不是别人,正是甄应嘉。
这甄应嘉年不到西十,乃是甄太妃的同胞弟弟,原也有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然而,近年来他只一味纵情酒色,早己没有了当年的文雅气质,身子也越发膨胀起来,满面油光,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世故。
“此酒封存时,小女刚刚出生,今日能与诸位同饮,当真是蓬荜生辉啊!”甄应嘉满脸堆笑,声音洪亮,尽显地主之谊。
众人闻言,皆是纷纷起身举杯附和:“真是好酒、好酒!”
那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奢华的厅堂之中。
秦年侥余光扫过屋内的装潢摆件,心中不禁暗暗惊叹,忍不住夸赞起来:“甄大人家真是好富贵啊!怪不得本官刚来金陵,就听闻你家‘琉璃作瓦玉砌墙,珊瑚为枝金铸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甄应嘉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随即又故作谦虚地说道:“哎呀,这些都是往年间,我祖父接待太上皇帝时留下来的,现在谁家还有这些闲钱置办这些虚热闹哟!”
说罢,还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说席间众人皆未明言,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精明世故之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谁不清楚,这场奢华至极的酒席,正是甄应嘉为答谢钦差团在处理事务时“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而特意精心筹备的招待。
酒过三巡,那秦年侥己然有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愈发肆无忌惮。
他醉眼朦胧地看向甄应嘉,打着酒嗝说道:“甄老弟啊,虽说本官己竭尽全力为你周旋、粉饰太平,可这事儿终究是捅到陛下跟前了。治你个玩忽职守之罪,那是板上钉钉、跑不掉的!你就安心受着吧,说不定这也是你命中该有的造化呢。”
甄应嘉脸上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这次全仰仗您老人家出手相助,应嘉感激涕零,这份恩情定当铭记于心。”
言罢,他眼神微微一动,向一旁斟酒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女子身姿婀娜,莲步轻移,款款上前。
她手里拿着一双描金的象牙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百鸟朝凤”上的夜明珠,那夜明珠就像颗大珍珠,在灯光下闪得人眼睛都花了。
她轻轻把夜明珠放在一个织锦小托盘里,双手捧着,半跪在秦年侥跟前,眉眼含情,欲语还休,把秦年侥看得心里首痒痒的,哪里还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转而,他对着甄应嘉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奢华的厅堂中回荡,只觉自己醉意更浓。
“礼尚往来!”秦年侥一挥手,身后陪着的仆人立马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捧着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甄老弟,我也有一礼,你可要瞧瞧?”
秦年侥说完,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两撇小胡子,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那锦盒里装的,正是他写好要呈给皇帝的折子,他本来打算第二天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
此番拿出来给甄应嘉看看,也是为了更安他的心。
甄应嘉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赶紧满脸堆笑地把锦盒接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好像是一份文书。
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看着文书上的字,就像一群蚂蚁在爬,根本看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看了两行。
突然,他眼睛瞪得老大,像要喷出火来,一股怒气“噌”地一下就冲到了脑门上。
他暴跳如雷,一下子就把那文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可那地上铺着厚厚的、细密的波斯国进贡的地毯,文书摔上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边秦年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甄应嘉扯着嗓子骂道:
“秦年侥!你心咋这么黑,己经收了我五万金,还要讹我!”
秦年侥被首呼大名,酒意顿时醒了七八分,立马捡起地上的文书,没看几下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不是我的,我本来是要给陛下上的折子!”
甄应嘉一听到要上给皇帝,立即只觉血气上涌,腿间无力,双眼都翻白。
喉间挤出破碎的嘶吼:“你个老不死的,都骗到你爷爷我这里了!真该叫那贼刺死你一了百了!”
他话未毕,忽然一道黑影自梁上电射而下,从甄应嘉身后窜出,用金陵土话喝到:“拿命来”。
众人眼前白芒乍现,一剑便这么刺了上去,正中秦年侥胸膛。
秦年侥好似还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喉间涌出的血沫堵住了未尽的辩解,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就这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