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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味混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在密闭舱室里织成粘稠的网。
杜归烬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积灰的金属地板，显微镜的冷光将她眼下的青黑切割成锋利的棱角。
培养皿里的"七日瘟"毒株正在火灰溶液中扭曲变形，像被抽去骨头的白蛇。
"第三十七次变异。"她将数据记录在牛皮纸本上，钢笔尖划破纸张发出刺啦声。
舱外传来日军巡逻的皮靴声，混着轮机轰鸣，震得显微镜载玻片微微发颤。
突然，培养皿里的溶液泛起诡异的荧光，毒株分裂出十二根透明菌丝。
杜归烬猛地站起身，金属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啸。
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畔炸响："火灰能让病毒活过来，但活过来的就不再是原来的东西了。"
她攥紧腰间的冰魄银针匣，匣上的翡翠坠子映出舱顶摇晃的吊灯
——那是三个月前陆承砚从黑市买来的，说是能挡煞气。
陆承砚踹开生锈的舱门时，腐尸的甜腥扑面而来。
他将冲锋枪抵在肩头，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木箱，箱盖上的"731部队"红漆在黑暗中泛着血光。
最顶层的铁箱突然发出指甲抓挠声，缝隙里渗出暗绿色黏液。
"是活体实验体。"随行的青帮弟子捂住口鼻后退，匕首在掌心沁出冷汗。
陆承砚扯开箱盖的瞬间，三只溃烂的手臂突然穿出，指尖的指甲己变异成倒钩状。
他扣动扳机的同时侧身翻滚，子弹在舱壁溅起火花，将实验体的头颅轰成碎肉。
"堂主，这边有密电码本！"弟子在船舱深处压低声音。
陆承砚掀开防水油布，泛黄的"樱花行动"计划书里夹着重庆城防图，毒气弹投放点用红笔圈得密密麻麻。
最底层的铁盒里，整齐码着刻有樱花纹章的玻璃安瓿，里面的液体在手电筒下泛着珍珠光泽。
杜归烬将"七日瘟"注入日军饮用水桶时，船身突然剧烈倾斜。
她扶住摇晃的操作台，看见病毒在显微镜下诡异地凝结成冰晶，冰晶表面浮现出母亲冰魄银针的纹路。
舱外传来陆承砚的枪响，混着日军的惨叫声，像极了当年寒梅堂被焚时的火场。
"不可能......"她颤抖着调换物镜，发现病毒的RNA链正在逆向拆解，每段碱基对都闪烁着银蓝色荧光。
当最后一个碱基对崩解时，显微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杜归烬本能地闭眼，却在视网膜上烙下母亲握着冰魄银针的剪影。
"归烬！"陆承砚撞开舱门，军靴碾过破碎的玻璃。
他扔给她染血的计划书，肩头的弹孔正汩汩渗血："毒气弹三天后运抵重庆，731在饮用水源做了手脚。"
陆承砚撕开绷带为肩头的弹孔止血时，杜归烬突然按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带着显微镜金属部件的凉意，却比三年前初次见面时温暖许多
——那时她刚从火场逃出，整个人像块淬了毒的冰。
"我记得你说过，寒梅堂的银针能治百病。"
陆承砚挑眉看着她从药箱取出银盒，盒盖上的冰梅纹与她颈间纱布下的灼伤形成诡异呼应。
杜归烬将银针在酒精灯上灼烧，火苗窜起的瞬间，映出他右耳后新添的弹痕。
"能治百病，却治不了死人。"
她将三根银针扎入他肩头穴位，银线在皮肤下泛起涟漪。
陆承砚闷哼一声，却在看到她手腕内侧的新伤时抓住她的胳膊："这是试药留下的？"
杜归烬抽回手，将沾血的纱布扔进福尔马林溶液。
"当年你替我挡子弹，现在我替你试毒，"她转身时白大褂扫过他的军靴，"很公平。"
舱外突然传来日军的冲锋号，陆承砚在她耳边低语："等这场仗打完，我带你去苏州河看灯船。"
杜归烬翻开计划书的瞬间，闻到纸张里混着的苦杏仁味
——那是母亲实验室里冰魄银针特有的气息。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银质试管架，浸入水桶后取出，发现原本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变得锃亮如新。
"是冰魄银针的消毒特性！"
她将试管架插入显微镜，看见金属表面附着的纳米级银离子正在高速旋转，形成类似冰魄银针的六边形结构。
陆承砚按住她发抖的手，将染血的冰魄银针匣放在实验台上："你母亲当年在银针里加了深海银矿，她说这种银能杀死所有病毒。"
三日后的凌晨，杜归烬站在日军旗舰的通风管道里。
她将冰魄银针碾碎成粉末，混着"七日瘟"病毒装入定时喷雾装置。
杜归烬调试喷雾装置时，陆承砚的军靴突然踩断锈蚀的管道支架。
她伸手抓住他的腰带，两人在悬空的管道里荡出半米远，防护服擦过舱壁发出刺啦声。
"下次行动能不能别穿这么重的靴子？"她将他拽回管道，闻到他身上混着硝烟味的檀香
——那是她以前最爱的味道。
陆承砚反手揽过她的腰："这双靴子跟着我炸过三个军火库，有感情了。”
他突然贴近她耳畔，"就像我戴着的翡翠镯子。"
下方的指挥舱内，日军指挥官正在调试毒气弹发射密码，仪表盘上的樱花标志泛着妖异的红光。
"还有三十秒。"陆承砚的声音传来，带着江水的潮湿。
杜归烬摸出露出藏在衣服夹层的微型引爆器。
"寒梅烬了。"她低语着按下按钮。
银针粉末随喷雾装置喷涌而出的瞬间，整个指挥舱突然被银蓝色光芒笼罩。
日军指挥官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骨骼。
货舱方向传来剧烈爆炸，731部队的毒气弹在连环殉爆中化作橘色蘑菇云。
杜归烬和陆承砚顺着通风管道滑向救生艇，江风裹挟着硝烟灌入领口。
"以毒攻毒，需先蚀骨。"母亲的声音随着爆炸声消散在夜空。
杜归烬摸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了子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