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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比昨天更冷。
林中无声，风也像是睡了。
陆长风靠在一棵折断的老松下，双眼闭着，背后的风饮微微震着，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是想斩什么。
他不睡。
慕青微还未醒。
她的魂海像被一把旧剑划开了，从那之后，她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沉沉地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陆听雪替她换药，喂丹，稳魂，她动作小心，又熟练。
“你以前照顾过这样的人？”陆长风问。
她没看他，只是淡淡道：
“我照顾过我娘。”
“她临死前，就是这么昏着。”
陆长风点点头，没有再问。
他知道有些话，一问，就是裂。
—
夜深了，雾从湖边蔓延过来，像一群趴在地上蠕动的生物，慢慢爬进林里。
慕青微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陆听雪低呼一声，冲过去扶住她。
“她动了！”她喊。
陆长风没动，只是站起，走到她身边。
“她不是醒了。”
“她是……在梦里挣扎。”
他蹲下来，手搭在慕青微额头上，闭眼探魂。
那一刻，他看见了慕青微的梦。
—
那是七年前。
慕青微还是云剑宗外门弟子，背着雾寒剑，走在白水山下，满脸风尘。
那天她输了第一场比试，输给了一个手里拿木剑的外乡人。
那人就是陆长风。
他穿着补丁衣服，脚边是落灰的风饮，笑得很冷：
“你剑法好。”
“但你手软。”
“这一剑，我若真出，你死了三次。”
她咬牙站起来。
“你没出，就说明你不敢。”
陆长风回头，没笑了。
“我不出，是不想让你死。”
那天，她没懂这句话。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她在梦里，又看到了陆长风。
他站在血色剑河边，背着风饮，手中提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云剑宗的白衣。
是她。
—
慕青微在梦里喊了一声。
陆听雪吓了一跳，按住她的肩：
“姐姐，醒醒！”
陆长风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比夜还冷。
“她魂被裂了三成，梦会一场一场往前翻。”
“她要撑过这些梦，才醒得来。”
“撑不过，就再也醒不了了。”
陆听雪低头，看着那女人，她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惧：
“她会死？”
“会。”
“除非有人——”陆长风站起身，看了远方一眼，“——把她从梦里斩出来。”
—
风饮出鞘，归根入鞘。
他只带一剑。
陆听雪拦住他：“你去哪？”
“林子里有一股异动。”
“藏界的人来了。”
“但他们不是冲我来的。”
“是冲她。”
陆长风看着陆听雪：“你，能守她吗？”
陆听雪没回答。
她只是抽出自己的剑，坐在慕青微身边，盯着林子。
“敢动她一步，我杀他们全家。”
陆长风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
林中雾更浓了。
他踏进雾里，风饮自行震了一下，剑身浮起淡淡银芒，像是在适应黑暗。
他在林中走了百步。
一个人从树后走出。
不是藏界修士，是个年轻人，穿着灰袍，脸白得像纸，手中提着一把无鞘长剑。
他看着陆长风，笑了笑：
“你来得快。”
“你来得慢，她就没命了。”
陆长风没动，冷冷问：“你是谁？”
“藏界第九楼，画魂使者，剑阶第六。”
“今天来，只为一剑。”
他缓缓举剑，剑未动，气己生。
“这一剑，名唤——画魂。”
—
陆长风没废话。
风饮出鞘！
他一步踏前，剑斩而出！
“风饮·断灯！”
两剑交锋，林风顿止！
画魂一剑，分出七影，每一影都如实质，从七个方向杀来！
陆长风转身再斩，剑光如火，霎时间横扫七尺！
“风饮·乱雪破！”
林中雾气尽散，七影齐灭。
画魂倒退一步，眼中冷意浮现：
“你……练过双魂？”
陆长风不答，风饮在手，剑意如潮！
他踏步再进！
第三剑，风饮微鸣，剑光如浪！
“风饮·三式·破界！”
这一剑下，画魂面色剧变，长剑断，飞身退！
陆长风未追。
“回去告诉藏界。”
“风饮是我的。”
“谁想抢，就来试试。”
画魂咳血，远遁林中。
—
他回到营地时，天刚亮。
陆听雪还在守着。
慕青微……没醒。
但她的呼吸，比昨夜稳了一些。
陆长风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说：
“再撑一天。”
“我再斩一个人，你就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