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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沉静，西面八方是死寂。
陆长风站在湖边，风饮未出鞘。那把剑似乎也不急着响应它的同族。
湖下的剑斜插在冰层之下。剑身漆黑如墨，剑柄无饰，唯有一处断口，恰似某种封印的符痕。
慕青微蹲下身，伸手触冰。
“极寒之气……不属于这片大陆。”她眉头微蹙。
“不是中洲之铁，这柄剑是从别处带来的。”
陆长风没有说话。
他看着那剑，眼神像是在透过水面看向遥远的过去。
陆听雪靠在一旁的松树下，披风被风卷起，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哥哥。
“这把剑，你见过。”她轻声说。
陆长风点了点头：“我小时候在藏剑堂，见过一幅画。”
“画上，有两个字：归根。”
“那人说，那是我祖父用的剑。”
慕青微站起身，衣角沾了些霜气：“你祖父？”
“陆景山。”
“他是陆家最后一个带剑上界之人。”
“也是，剑冢被封前，最后一个把‘风饮’斩断的剑客。”
陆长风点头。
“那把剑，斩过风饮。”
“也斩过我爹。”
—
风又起了，吹起湖面碎冰。阳光斜洒在湖上，像是照在一柄尚未醒来的尸剑上。
陆长风走到湖中央，风饮自动出鞘。
他单手握剑，剑尖朝下，对着冰面。
一剑刺入。
冰未裂，但整个湖心微微震颤。
风饮低鸣。归根无声。
但下一瞬，湖底那柄剑竟自行微颤，周围冰层龟裂如蛛网，雪白的冰中浮现一道灰影，缓缓朝上。
湖面忽然升起雾气，白得像是有人在水下吐气。
“它醒了。”陆听雪低声。
慕青微目光一凝：“你确定要取它？”
陆长风没有回答。
风饮忽地暴鸣，如同天雷震响！
那柄湖下之剑破冰而出！
“——归根！”
剑如龙腾，刹那穿透寒湖，首逼陆长风面门而来！
他不退。
风饮横扫而上，二剑交锋，音爆如炸雷！
湖水被震起数丈高，天地之间仿佛响起低语：
“血未绝，剑不死。”
归根剑气未尽，居然在空中盘旋，悬于陆长风面前，仿佛在审视。
陆长风缓缓伸出手，却没有抓它。
他只是轻声说：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认的，是我祖父。”
归根不动。
风饮却自己靠上前去，剑身贴剑身，竟如老友重逢，剑意低吟。
慕青微低声：“它……是在唤醒你身上的血脉。”
陆长风闭上眼。
一刹那，他仿佛看见许多断影。
剑河之战，万剑殉身，陆景山独剑斩界，归根血染三洲。
再后来，是风饮断裂、陆家被灭、蛊宗乱起……
他睁开眼，伸手握住了归根。
刹那之间，一道炽热剑气自他背脊首冲天灵，风饮与归根同时震鸣！
“他成功了。”陆听雪轻声。
慕青微却握紧剑匣，目光复杂：
“他是成功了。”
“但他也，惹出麻烦了。”
—
天边忽有黑云压境，苍鹰乱飞，一道赤红火焰自北山林中腾起！
藏界修士再现！
这一次，不止修士，还有两名身披赤铜面具的剑奴。
那是被封去魂智、只余战意的杀器。
他们不言语，也不识敌我，只斩命令所指。
而这次，他们的目标，是陆长风。
—
陆长风缓缓回身，手中两剑，一红一黑，剑气冲空！
“你们终于来了。”
赤铜面具下，一人低声：
“陆景山之孙。”
“归根之主。”
“斩他。”
—
战斗爆发在寒林。
第一剑奴飞掠而来，剑势如烈阳首坠，目标不是陆长风，而是——陆听雪！
陆长风动了！
归根出鞘，风饮未动。
他身形一掠，挡在陆听雪身前，归根横出！
咔——！
两剑交锋，一道火星撞碎林木！
那剑奴竟生生被他一剑震退！
慕青微也出剑，剑光如流烟，封住另一名藏界修士去路。
战斗极快，极狠。
没有招式余地，没有多余废话。
陆长风以归根压敌，一剑斩破剑奴心脉！
“这剑……不是断剑。”
“它还在呼吸。”
—
但他也被震退，吐出一口血。
“你还不能完全承载它。”慕青微低声，“归根太重，你得慢慢来。”
陆听雪走过来，把他扶住。
“你斩得好。”
陆长风看她：“你没怕？”
她摇头：“我是陆家人。”
“陆家人，怕死不配姓陆。”
他咧嘴一笑。
“好。”
“那你现在，就算我妹了。”
—
战斗之后，林中只剩焦痕与剑坑。
藏界退去。但他们只是在等下一波。
陆长风背两剑，走在北归的山道上。
慕青微跟在他身后。
“你真的不打算问一句吗？”
“问什么？”
“她说是你妹。你不查，也不疑。”
陆长风走得很稳。
“风饮没动。归根也没动。”
“它们不杀她。”
“那就说明，她不是敌人。”
他回头看慕青微一眼。
“你怀疑她？”
慕青微没说话。
她只是收紧了手中剑匣，低声：
“我怀疑你。”
“我不知道你是陆长风，还是陆景山的延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