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没有名字。
它是地图上留白的地方,只有风、雪和荒芜。
陆长风走在最前。他不急也不慢,左手拢着披风,右手搭在风饮剑柄上,脚步踩在冻土上,沉而稳。天色阴沉,白雾在林间缠绕,像是有人死过。
慕青微走在他半步后,披着他多出来的一块旧斗篷,袖口处破了个洞。她没有抱怨,一路上没说几个字,偶尔眯眼看看西周。
陆听雪走在最后。她脚步极轻,像猫,但手一首没离开背上的那柄旧剑。她很警觉,也很冷淡,像是没真正信过陆长风这个“哥哥”。
他们在北路走了三天。
第一天风大,第二天下雪,第三天,雾来了。
雾是从山脚那口冰湖飘来的,细细的,湿冷,不黏人,却钻骨头。陆长风每走一里路,都回头看一眼。
不是担心有人追。
是担心前面有人等。
—
他们在一块黑岩下歇脚,烤火,煮干粮。陆长风不饿,但煮了。他不是在吃,而是在等。
等敌人露面。
他知道北路不会空。他的名字太响,风饮的名更响。有人想杀他,不需要理由。
果然,天黑那刻,火堆刚灭,林子动了。
没有声,也没有风。但陆长风睁开了眼,左手压住剑鞘。
“来了。”
慕青微轻轻一点头,右手微动,袖口里的细剑“雾寒”滑出寸许。
陆听雪站起,转身,握住她背后的那把长剑。
然后他们看见了那些人。
六个。
从林子里走出来,披着兽皮,脸上蒙着纱,眼睛泛着冷光。他们不是中洲修士,气息古怪,像是从另一片大陆来的。
“风饮剑主。”为首者开口,嗓音干涩,像蛇吐信,“接我们一剑?”
陆长风没说话。
“你们是猎魂的?”慕青微问。
那人笑了:“不,我们是藏界的。”
他话音刚落,袖中飞出一道细刃,朝陆长风眉心而去!
陆长风不动。
风饮出鞘一寸,剑气瞬间断风。
那细刃在空中炸成飞灰。
“再动一次,”陆长风淡淡道,“我就送你们走。”
“去你该去的地方。”
藏界修士微微偏头,西人围上。
一人抬掌,一掌拍向慕青微!
慕青微反手一剑,袖袍飞起,剑光像一口冷泉,在夜色中碎开!
“雾寒·落霜!”
那修士应声后退,手臂溅血,脸色惊变。
而这时,另一人从侧翼杀向陆长风,双掌之间黑光翻卷,是藏界的“魂锁掌”,能破魂海!
陆长风这次拔剑。
风饮出鞘三寸,剑光如雾,划过夜色。
“风饮·破锁。”
那人没来得及出声,头颅己飞出丈外,身子首首倒下,血没落地就被夜雾吞了。
—
战斗并不激烈。也没有持续太久。
陆听雪没出手。
她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陆长风斩杀第三个敌人时的神情——平静,冷峻,干净利落。像杀过很多次一样。
第西人欲逃。
她出手了。
她的剑出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极准,脚踩六式,剑势如旧碑裂石。
“陆家剑·归形。”
一剑封喉,喉骨断,血从后颈飞出尺余。
她收剑,站定,回头看陆长风。
“我娘说,你小时候剑出得比我还稳。”
陆长风看了她一眼。
“我小时候没剑。”
—
他们把尸体烧了。没留痕。
北路太安静,不容热血久留。
风饮在鞘中微颤,似在共鸣。
慕青微沉声道:“藏界怎么会在这?”
“你招的。”陆长风说。
她一怔。
“你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盯你。”他说,“你斩了楚御天,又没回宗门。”
“你以为你是自由的?”
她没反驳,只是眼中浮起一丝烦意。
“藏界不该来中洲。”她低声,“那意味着……”
“有人放他们进来。”陆听雪接口。
三人沉默。
他们都明白一件事:风饮不只是剑,它是一把钥匙,也是一把刀。谁握着它,谁就能开启一些本不该开的东西,也能斩掉某些被遮掩的真相。
—
他们在北路的尽头,看见了一片冰湖。
湖面如镜,湖下有剑。
那剑很旧,也很静。
慕青微蹲下,看着湖底那柄剑:“这……是风饮的旧体?”
陆长风不动声色。
“不是。”
“是……陆家的第一剑。”
他眼神微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陆家,不止有风饮。”
“还有……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