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科模拟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徐安安轻轻合上笔盖。窗外阳光正好,将教室照得透亮,她眯起眼睛,看见几只麻雀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上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
赵小雨戳了戳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说:“考完去喝奶茶吗?新开的那家……”
班主任李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异常苍白:“徐安安,跟我去一趟校长室。”
走廊上的脚步声格外刺耳。安安无意识地数着地砖的纹路——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校长室里坐着两位警察,其中女警的制服袖口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父母……”李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发生了车祸。”
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安安攥着书包带的手指节发白。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17:23,这个时间,妈妈应该正在厨房做饭,爸爸会一边看医学期刊一边等着开饭。
“很遗憾……”医生的白大褂下面露出深绿色的手术服,“撞击导致肝脏破裂……”
后面的话语变成嗡嗡的杂音。安安透过观察窗看见两具盖着白布的轮廓,其中一具露出半截手臂——那只手腕上还戴着去年生日她送的编织手链,蓝色的线绳己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警察递来一个透明证物袋:“这是在事故现场发现的,你父母紧紧握着的……”
袋子里装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边缘刻着古怪的纹路。安安倾倒袋口,碎片锋利的边缘突然划破她的指尖,血珠滴在青铜上竟诡异地渗了进去,碎片表面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
“奇怪……”女警小声嘀咕,“刚才明明怎么都撬不开他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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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殡仪馆,葬礼开始。
张安安穿着妈妈去年买的藏青色连衣裙——原本是准备毕业典礼穿的。
殡仪馆的花香浓得令人窒息,她机械地向每位吊唁者鞠躬。爸爸医院的同事、妈妈接诊过的儿童家长、班上的同学……无数张开合的嘴,说着相似的安慰话。
“安安,”李老师递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你父母之前托我保管的。”里面装着房产证、存折,还有一枚青铜印章,印纽雕刻着麒麟踏云的图案。印章底部刻着三个她不认识的古文字,摸上去有种奇异的温热感。
深夜,安安蜷缩在父母的大床上,怀里抱着妈妈常穿的针织开衫。衣柜门没关严,爸爸的白大褂从缝隙中露出一角。
床头柜上的青铜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伸手触碰的瞬间,突然听见一声遥远的、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铃响。
“叮——”
安安猛地坐起,发现自己的指尖浮现出淡金色的细线,正沿着血管缓缓蔓延。她惊慌地打开台灯,金光立刻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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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理遗物时,安安在爸爸的书桌暗格里,发现一本烧毁过半的笔记本。残页上潦草地写着:“麒麟现世……汪家……必须保护安安……”其余部分都化作了焦黑的印记。
“安安?”李老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社区王主任来看你了。”
她匆忙把东西塞回原处,转身时碰到了书架上的相框。玻璃碎裂,安安发现相框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妈妈的笔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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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办理完临时监护手续的那天傍晚,安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夕阳将客厅染成血色,她机械地翻看着父母留下的物品。
突然,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安安警觉地抬头,看见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她迅速躲进衣柜,透过缝隙看见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客厅,开始翻找着什么。那人戴着青铜面具,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当黑衣人走向卧室时,安安屏住呼吸。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青铜印章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差点叫出声来。黑衣人猛地转身,面具下的眼睛首首看向衣柜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楼下突然传来李老师的喊声:“安安?我买了晚饭!”黑衣人犹豫片刻,迅速从窗户翻了出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青铜锈味,在空气中飘散。
“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李老师关切地问道。
安安摇摇头,紧紧攥住口袋里的印章。印章上的麒麟图案仿佛在发烫,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父母的车祸绝非意外,而这一切,都与那个神秘的‘张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