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七十九场]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吾忽坠一梦,周遭混沌,唯见墨色如潮,漫漶天际。黑色,于斯竟成主序之词,统摄万象,似有无上权威,令诸般色彩皆隐匿不显,独留此玄之又玄之色,主宰梦中乾坤。
举目望去,本不见风沙踪影,然众人皆作惊恐状,口中喃喃“风沙、风沙”。细思之,风沙哪有什么风沙?不过是世人囿于固有认知,强行将未知之物,定义成自身所熟知的模样,妄图借此理解,进而掌控。殊不知,此乃自欺欺人之举,徒增烦恼罢了。
遥想上古,若民风真淳,百姓和乐,天下大同,人人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吾又何须于穷途末路之际,另辟蹊径,苦苦求生?奈何梦中心境,似被困于枷锁,纵使心怀这般愿景,却难见其成,徒留一声长叹。
吾之双目,恰似门户、接口、桥梁、引渡之所在。每次开合,视野便从一隅角落,瞬间切换至世界之另一处。虽景象变幻万千,然那独特之感始终如一。唯有紧闭双眼,迎接瞬间或永恒的黑暗,方能觅得片刻间断的歇息、宁静与真实,暂避这梦中光怪陆离之扰。
忽抬眼望向天际,见一道细长白线划过。吾心疑惑,此乃飞机引擎在海洋中运行之轨迹乎?又观大洋之上,一抹由绿藻组成之孤岛,孤零零地漂浮着。吾不禁遐想,此岛可是群星于瀚宇波纹中,那一分冥想与思索所化?这般奇思妙想,在梦境之中,竟也显得合乎情理。
梦中种种,似皆围绕一物,它宛如契机、媒介、框架,串联起这荒诞不经的一切。忽见一竹编草炉,造型古朴,却似有神奇魔力,竟将两种看似毫无关联之物,巧妙拼接于一处,令人称奇。
正自惊异间,耳畔忽闻一声怒喝:“扑街仔,我要拧掉你的头!”声如惊雷,震得吾心头一颤,却不见发声之人,唯有此声在梦境中回荡,久久不散。
念及将往彩云之地,昨夜梦中亦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次次反复醒来,或因周遭环境诡异,或因自身性情难安,亦或是其他莫名缘由,扰得心神不宁。如今,在梦中,旅途己至攀枝花,前路茫茫,谁又能知晓,往后将走向何方?每思及此,心中便生出无尽迷茫,恰似置身迷雾,不知归途。
登车入厢,但见众生百态,各呈其姿。或倚柱而寐,头垂若捣蒜,酣声如雷,神游太虚;或蜷身于座隅,抱膝闭目,眉头微蹙,似藏万千心事;亦有倚窗而立者,凭栏远眺,神色悠然,眸中尽是对前路之憧憬;更有孩童嬉戏奔走,笑闹声起,天真烂漫之态,与周遭静谧相映成趣。众人神情迥异,或倦怠,或振奋,或迷茫,或笃定,皆因心中向往殊途,愿景各别,故而形于外者自然不同。
忽觉云间天光乍现,透过精沙冶制之薄窗,斜斜洒落。其光非比寻常,不似晨曦穿玻璃之首白,却如柔绸轻拂,漫洒车厢。光影摇曳间,映照着众人不同之面庞,或明或暗,恍若为这百态图卷,添上一层朦胧而奇幻之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