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梦:海涯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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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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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忆梦:海涯鞘生
作者:
诗心疯
本章字数:
5760
更新时间:
2025-06-29

[第一幕 第一百七十五场]

忘却的灵魂快要降临了吧。

(一)

夜是浸在冰水里的棉絮,沉甸甸压在眼皮上,我却睁着眼看天花板上那片水渍。它像团洇开的墨,每天都在变形,今天瞧着像只蜷缩的死鸟。被褥间的潮气顺着脊椎往上爬,痒意尖锐,我蜷起腿,膝盖抵住下巴,听着窗外雨打铁皮棚的声响——嗒,嗒嗒,像谁在用指甲叩击朽木。

辗转反侧是每晚的必修课。骨头缝里藏着蚂蚁,爬过肩胛骨时痒得我想拿钝刀剐开皮肉。床单早被蹭得发毛,边角卷成枯树叶的形状。凌晨三点十七分,膀胱又开始灼烧,我盯着黑暗里自己模糊的指尖,想着再忍一忍,忍到天光透进窗缝。可括约肌像段烂掉的橡皮筋,“啪”地断了,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棉毛裤,黏在大腿根上,凉得刺骨。

精元外泄。我想起老中医捻着山羊胡说的话,那时他诊室里飘着当归味,阳光透过糊窗纸照在他斑白的眉毛上。现在想来,那些话都像隔了层毛玻璃,只剩“耗损”“亏虚”几个字眼在脑子里嗡嗡转。尿床这事从上个月开始,起初是每周一次,后来变成隔两天就重演。我不敢换被褥,任那股臊味渗进棉花里,像给自己筑了个羞耻的壳。

(二)

肠胃在黎明前准时翻搅起来。我踉跄着扑向厕所,瓷砖冰得脚底发麻。腹泻来得毫无预兆,像被人从背后猛踹一脚,五脏六腑都拧成麻花。蹲在马桶上,听着水流哗哗冲过,胃里还在泛酸,喉咙口堵着苦胆汁的腥气。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颧骨凸得像要戳破皮肤,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这副肉身孱弱得像张薄纸,风一吹就要散架,尽是微恙——可这“微恙”像无数根细针,日夜扎进血肉里。

早饭是冷掉的白粥,米粒在碗底凝成块。我扒拉了两口,胃里立刻翻江倒海。昨天在巷口买的芥菜包子,咬下去时就觉得酸,当时想着省点钱,硬咽了下去。现在肠子像被酸液泡着,每蠕动一下都牵扯着钝痛。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铁锈味,我灌了几口,压下涌上来的恶心,瞥见水池边堆着的脏碗,碗沿结着褐色的粥痂,像某种干涸的血迹。

(三)

梦里总是那个样子。湿冷的泥地,粘稠得能拽住脚踝。远处有模糊的人影在跑,脚步声像鼓点,敲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我想追上去,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那些影子钻进浓雾里。有时场景会变,变成小时候住的筒子楼,走廊里堆满煤球和旧家具,灯泡在头顶忽明忽暗,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砖缝,像一张张咧开的嘴。每次惊醒,枕头都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刚从绞刑架上挣脱。

现实太残酷了,冰冷又肮脏。白天走在街上,能闻到垃圾站飘来的腐臭味,看见墙角蜷缩的流浪猫,毛上沾着口香糖。地铁里人挤人,后背贴着陌生人的汗湿衬衫,耳边是永不停歇的报站声,像某种单调的诅咒。这种日子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压在肩上,连呼吸都觉得费劲。潜意识里的画面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全是破碎的玻璃、生锈的铁钉、泡在污水里的死鱼——全是现实啃剩的骨头,被梦境捡起来又嚼了一遍。

(西)

昨夜又没把持住。不是什么值得言说的事,就是控制不住地滴漏,像坏掉的水龙头。我摸着床单上那片潮湿,想起初中时第一次遗精,紧张得把内裤藏在枕头底下,生怕被人发现。现在却连这点羞耻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地用毛巾擦拭,任由那股腥气在房间里弥漫。元气是什么?精元又是什么?大概就像沙漏里的沙,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悄无声息地漏光了。

饮食也一塌糊涂。前几天图便宜买的烂苹果,削掉腐坏的部分,吃下去后肚子疼了整晚。昨天的芥菜包子更是雪上加霜,现在肠胃像打了结的麻绳,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拉肚子控制不住,跑厕所的次数比吃饭还多。蹲在马桶上,看着自己瘦得皮包骨的小腿,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话:“人啊,吃不下饭,拉个不停,就是油尽灯枯了。”

(五)

遗留的故事?记不清了。好像有人提过旁门左道,说我总爱鼓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用废电线做捕鸟器,结果夹伤了自己的手;或者把青蛙解剖了放在罐头瓶里,被老师骂作“奇迹淫巧”。大部分事情都像蒙了层雾,连轮廓都模糊。只记得有过一场冒险,为了生存,好像做过很多不择手段的事——偷过工地的钢筋去卖,在垃圾桶里翻找能吃的东西,跟流浪狗抢过半块面包。

事物都是循环的。就像现在,拉肚子、尿床、失眠,这些破事也在循环。明天可能还是吃冷粥,晚上还是会尿床,梦里还是那些泥泞和浓雾。过两天要去那个地方了,具体是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有人说过,那里荒无人烟,连信号都没有。他们说我去了也是白去,要么迷路死在山里,要么被野兽叼走。

(六)

写不出东西来了。握着笔,纸还是白的。世间很多东西本就没意义,比如这摊在桌上的稿纸,比如我这烂掉的身体,比如那些记不清的冒险。没有什么王室衰微,那些都是快死的人脑子里的臆想。我算什么?一个白痴,一个连自己身体都管不住的废物,在临死前抓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

我知道可能什么都找不到,甚至会死在那个地方。但我不在乎。文生被困在温室大棚里,每天对着麻木的现实,像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盆栽,根须在花盆里盘成死结。可我不想那样活着,不想在发霉的被褥里慢慢烂掉。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比尿床更彻底的一次失控罢了。

我从不后悔,也绝不退缩。逃离是唯一的念头,像根钉子钉在脑子里。坚定不移,永不屈服。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得跳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是乱石堆,还是能接住我的野草。

(七)

没有人能拥有一切。那些电视里的成功人士,那些在街上笑得大声的人,谁知道他们藏着多少烂事?但至少,他们在做些什么。而我呢?除了尿床和拉肚子,好像什么都没做成。这不是责任,也不是信念,可能就是我这种人存在的唯一意义——去那个没人去的地方,哪怕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走了出去。

往昔混乱,梦里嘈杂,现实悲凉又残酷。失望攒了太多,早就变成麻木。决绝是唯一剩下的情绪,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我不敢松手。无话可说了,跟这破房间无话可说,跟这烂身体无话可说,跟明天也无话可说。

明天见?或许吧。再见?可能是真的再也不见了。窗外的雨还在下,嗒,嗒嗒,像在给我倒计时。我裹紧了发馊的被子,听着自己虚弱的呼吸声,等着天亮,等着去那个地方,等着一场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终结。

(辗转反侧,神思崩析,肉身孱弱,尽染微疴。

梦中恒若斯状,以现世酷烈过甚,冰冷秽浊所映之梦境,潜意识所显之图景,亦复如是。昨夜下元不固,复见滴漏,元气耗散,精元外泄,竟至遗溺。迩来饮食弗调,兼患泄泻,竟不能制。

至若遗留之事,大约为何?旁门左道,奇技淫巧,大抵多己遗忘。唯觉恍若一场冒险,为求存而不择手段,不计代价。世事本循运转循环之理,然吾实难忆往昔。不日将往彼处,料亦不能著文矣——世间诸多事,本自无甚意义。

无所谓王室衰微,不过一将死痴儿最后之臆想耳。

吾知或终无所获,或竟殒于彼处,然吾弗以为意。若文生注定困死于温室大棚与麻木现实之中,则吾宁求一死。吾素不畏死,亦终不怯焉。吾从不悔,亦绝不退,逃遁之心坚定不移,永不屈服,必当前行不止。

世人无得尽拥万物者,古往今来,未之有也。然人至少当有所为,此非关责任信念,或乃其存在之唯一意义乎?往昔纷乱,梦中喧嚣,现世悲凉酷烈,失望决绝,竟至无话可说。明日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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