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躲着她?
江淮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餐盘边缘,思绪被拉回到那个夜晚——
大家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暗中将“情书”送出,他也不例外,等到教室空无一人时,他才敢悄悄折返。
江淮小心翼翼地取出怀里的信封,生怕弄皱了一角。
粉色的信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就像他不敢宣之于口的心事。
他不敢太过越矩,所以内容都是一些很平常的问候以及真挚的夸赞,希望她看见后会开心。
想象着周月灵脸上会露出的神情,江淮唇角边也不自觉挂上了一丝笑意。
教学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应急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他屏住呼吸,正要往周月灵的课桌走去——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江淮吗?”
曾佳云的声音突兀地在黑暗中响起。
江淮猛地回头,只见对方从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缓步走来,手里同样捏着一封情书。
当曾佳云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信封上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怎么,打算给你的亲亲金主送情书?”
曾佳云故意拖长了音调,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中的信封,因为知道首播己经关闭,所以说出口的话,也越发肆无忌惮。
“她不是。”
江淮脸色一沉,声音冷的像冰渣:
“你离她远点。”
曾佳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夸张的仰头大笑了起来:
“江淮,你搞清楚,到底谁该离她远点?”
“你知道网上怎么说她吗?倒贴女,,贱人——”
话音未落,江淮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怒火:
“闭嘴!”
“怎么?心疼了?”曾佳云丝毫不怕,反而歪头一笑,“你猜这是谁造成的呢?”
他拍开江淮逐渐卸力的手,看着对方眼中翻涌的痛苦,心中越发兴奋:
“果然啊,靠近你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瘟神之称,实至名归啊~”
曾佳云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衣领,满意的看着面前陷入沉默的人,勾唇道:
“还以为你多喜欢她呢,结果任由自己接近她,连累她。”
“江淮,你还真是恶心。”
话己至此,可对面的人再没有任何反应。
曾佳云顿时觉得无趣,耸耸肩,当着他的面将那封情书轻佻地甩在周月灵的课桌上,信封在桌面上滑出刺耳的声响。
“真为她好,就趁早滚远点吧。”
像是“好意提醒”般,曾佳云拍了拍江淮僵硬的肩膀,心情愉悦的扬长而去。
空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江淮一个人站在阴影中。
月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裂痕。他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塑。
右手无意识地攥着那封没能送出的信,本该工工整整的信封上,逐渐浮现出凌乱的褶皱。
曾佳云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刃,精准地刺进江淮最脆弱的软肋。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因为那些看似残忍的话语,却字字属实。
是他,让本该众星捧月的人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舆论风波,是他,让本该无忧无虑的人平白增添了无数烦恼。
还要再继续装作不知道吗?
江淮痛苦地闭了闭眼,他明明比谁都清楚,每一次靠近都是在将她拖入更深的泥沼。
可他却像瘾君子般贪恋着她给予的那一点点温暖,卑劣地汲取着不属于自己的光亮。
恩将仇报这西个字,最合适不过他了。
如今曾佳云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那些恶毒的谩骂、诅咒,总有一天会顺着他的影子,爬满她的全身。
该醒醒了,这段偷来的时光己经足够奢侈,他怎么还敢再奢求更多?
明明知道自己的路有多难走,却还要拉着她一起痛苦吗?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略微单薄的身影微微发抖,他看向手中那封被揉皱的信,一点点撕成碎片。
浅粉色纸屑从指间飘落时,像极了一场永远无法共同观赏的樱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