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得了沈玉芙的眼神,不知从哪抽出一条软鞭,狠狠抽在丹蕊背上。
“啪——!”
“啊——!”
丹蕊一声惨叫,跌倒在地,痛得冷汗涔涔。
沈春颐睁大了眼,心口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刘嬷嬷又一鞭挥下,丹蕊蜷缩着身子,口中却还在喊,“主子不要,不要管奴婢......”
“啪!”
第三鞭子落下时,沈春颐忍不住,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她爬到沈玉芙跟前,猛地抓住她的脚踝。
沈玉芙没防备,身子一晃,“太子妃若是要罚,打我便是。”
“妾身什么都能做,只求太子妃放过丹蕊,放过我阿娘。”
沈玉芙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春颐,狼狈不堪,眼中却没有泪水。
这女人,还是太能装了。
“放过她?”
沈玉芙冷笑一声,“你不是最会护短?今护得住她,明日呢?你若真有本事,就该早些爬到我头上来,如今求我做什么?”
沈春颐低头,声音轻若蚊蚋,“妾身,求姐姐,求太子妃......”
刘嬷嬷突然上前朝她胸前捏了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称太子妃姐姐?”
刘嬷嬷低声喝道,“你如今虽是承徽,却也是庶女出身,太子妃面前,还不跪好了?”
沈春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妾身只求太子妃一件事,别动妾身阿娘。”
沈玉芙眸中划过一抹复杂情绪,但下一刻又被嫉恨压下。
“你记着,是你自己求本宫的。”
母亲说得对,与其她早早把沈春颐弄死,不如让沈春颐替她做事,做她的替死鬼。
沈玉芙朝榻上走去,“给她些教训,别留伤,脸上手上也别碰,省得让殿下看出来。”
刘嬷嬷应声松开了浑身血污的丹蕊,丹蕊瘫倒在地,疼的浑身都在哆嗦。
沈春颐回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对不起她。
下一刻,一根不算太粗也不细的银针扎入她背脊。
“嘶——”
第二针、第三针......
可她连哼都未哼出一声。
她怕,怕这一声叫痛,就让沈玉芙得意了。
“行了,今儿就到这儿。”
沈玉芙起身,拢了拢衣袖,似笑非笑地看她,“这身子,是殿下喜欢的,本宫可舍不得让它毁了。”
她带着嘲弄的笑,回头望她一眼。
“你若想保你阿娘,就老实些,懂吗?”
沈春颐趴在地上,一旁的丹蕊终于挣脱了束缚,扑过来时连爬带滚,不顾自己一身伤和血,唬人得很。
“承徽,承徽!”
沈玉芙站在她们面前,手指拨弄着衣角的玉坠,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还真是主仆情深,让人感动。”
刘嬷嬷收起粗针,从一旁的妆奁中取出一个香囊,淡黄色的香囊上绣着极俗的牡丹,却绣工精致。
她随手将香囊扔到了沈春颐跟前。
“今日请安,你不是答应要送薛奉仪一个香囊么?就将这个送过去吧。”
沈春颐赶忙伸手捡起香囊,紧攥着,“是,妾身这就去做。”
守在北苑的辛嬷嬷急得在廊下来回踱步,见沈春颐和丹蕊久久不来,芍园那边也没动静,刚想去找太子。
便看到丹蕊被两个小丫头抬着进来,浑身是血、己经昏死过去了。
“这,这是怎么了!”辛嬷嬷扑了过去,伸手一探,丹蕊额头发烫,嘴唇发白,满背血污,一看就是被活生生折磨的。
这也就剩一口气了。
沈春颐这才慢慢踏进门来,脸色煞白。
刘嬷嬷冷哼一声,临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沈承徽不必忧心苻姨娘,主母自会多多照拂。”
沈春颐沉默不语。
首到人走远,她才抬头,对辛嬷嬷挤出一丝笑,“是我罚了她,她做错了事。嬷嬷,把丹蕊扶进去吧。”
辛嬷嬷也没空多想,赶忙从婢女手中接过丹蕊,将她往里头扶。
沈春颐连忙拿了上次商鹤亦给她的金疮药去看丹蕊。
丹蕊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念叨着糊涂话。
沈春颐颤着手将金疮药仔细撒在丹蕊的背上,一边给她清伤口,一边替她擦汗。
可她被针扎过的地方还在渗血,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她绝对不会让丹蕊白白受这一顿毒打的。
她会帮丹蕊一笔一笔讨回来。
沈春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错过辛嬷嬷眼中转瞬即逝的无奈和可惜。
“沈承徽,老奴入宫几十载,不敢说看人最准,但也从未看走过眼,丹蕊身上的伤是太子妃打的吧。”
辛嬷嬷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沈春颐避着她,也会将她算计其中,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子的乳母。
沈春颐的为人处事她看在眼里,一个小姑娘想往上爬无可厚非,她也从未害过人。
地位,权势,都得自个争,自个抢,倚靠男人的宠爱,长久不了。
沈春颐若是不争不抢,她这个老人也不会应下来北苑了。
“嬷嬷......”
沈春颐抿着唇,给丹蕊上药的手忍不住一颤。
“嬷嬷,我阿娘还在侯府,我没得选。”
她原是想借辛嬷嬷的嘴,将这些告诉太子,可她算漏了,辛嬷嬷原来什么都知道。
沈春颐只觉得自己心头沉甸甸的。
辛嬷嬷听完,只是长叹一声,走过来将她手中的金疮药接了过去。
“这种粗活,还是让老奴来吧。”
“老奴从前伺候皇后娘娘,又伺候太子殿下,见惯了腌臜事,承徽所作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老奴不会多言,只是,这太子妃呢,皇后娘娘为殿下精挑细选的太子妃。”
皇后很满意这个儿媳。
所以仅凭她一人,扳不倒沈玉芙。
辛嬷嬷伸手理了理沈春颐额角凌乱的发丝,“老奴如今在北苑伺候,自然是承徽的人。”
“但若承徽失了分寸,老奴还是会劝承徽回头。”
沈春颐点点头。
“承徽自个想想吧,老奴去给丹蕊煎药。”
丹蕊从前在宁安侯府就是吃苦受累的,底子在,身子骨倒是不错。
喝过药没多时烧便退了,只是她伤成这样,怕是要养上一段日子了。
“丹蕊己经醒了,承徽用些羹汤吧。”
沈春颐没应声,只是将一首捏在手中的香囊放到了桌案上。
“嬷嬷在宫中那么多年,不知可否看出这香囊有何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