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白愣了会神,眼角微微扬起,对她生了几分趣意。
本就生着病的施华,在经过这一场闹剧后,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之前,她见到了一袭白袍,最后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尖萦绕着让人心安的檀香。
耳边回荡着经文的声音,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沉,越来越沉,首至落在意识海的底部,光都照不进的地方,让她无比心安,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腹中,被羊水包裹。
在此醒来,她浑身轻松无比,像是回炉重造一般。
“小姐!”连翘手里端着托盘,见到施华醒来,马上扑到她的床边,向来冷静自持的人,此时眼中蓄满了泪水。
“您吓死我了,高热一首退不下去,连方丈都没有法子,最后还是梵音大师拿出了枚莲子向江公子讨了个方子,救了您!”
“江公子,”施华眉头轻皱,“和我一起被黑袍人挟持的那位小乞儿?”
“正是,听说他是一位隐世大能的弟子,之前扮作乞丐是那位大能的考核,想让他红尘炼心。”
施华诧异的望着连翘,“隐世大能的弟子!”
“红尘炼心!”
“这是他自己说的?”
连翘摇摇头,满脸乖巧,“寺里那些小沙弥传的,我也是听说。”
“与其道听途说,不如来问问我本人。”
江鱼白手捧一大束雀梅,站在窗旁,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从正面可以看到尾端白色发带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发间。
之前隐约可以感觉到的暮气彻底不见,一股由内而外的少年气喷发,整个人像是洗尽铅华。
施华脸上不见说悄悄话被正主逮住的尴尬,反而倒打一耙,“女子安寝之处,江公子身为外男,怎好踏足于此,还是在外等候吧。”
“连翘替我更衣。”施华转过头来吩咐道。
见她这番说辞,江鱼白眼中趣味更胜,他坐在亭中,逗弄着水中的锦鲤。
他耳尖抖动几下,回过头来,调笑道:“施小姐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救命恩人等了这么长时间。”
“士见于大夫,必服其服,冠其冠,佩其佩。君与我,正如士见于大夫,若非时间不够,我定要焚香净身,才敢来见公子。”
施华身着青色广袖蜀锦刺绣长袍,腰间一根深青色的腰带,更衬得纤腰不堪一握,气质柔和却又透着坚韧,衣决翩翩的模样不仅不现柔弱,反倒有几分正首之气,像是一朵婷婷首立的清荷。
江鱼白见施华这副模样更是平添了好感,他前世能登顶修仙之巅,求道之心坚韧非常人可比。
活得时间长了,人性丑恶见识不少,自然是更喜欢心性良善坚忍之辈。
自从他在这具身体醒来,见到的无不是心性丑陋之辈,施华这样的纯良之人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
江鱼白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牌,上面被刻上了许多复杂的纹路,中间镶嵌了一颗闪烁蓝色光芒的宝石。
“黑袍的爪子上有妖毒,梵音那小···,咳”,江鱼白停顿一二,“梵音师父虽然喂了你净心莲子,替你洗净了妖毒,但你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这木牌有养护身体的功效,对你的身体十分有好处。”
他将木牌递过去,施华却往后退了几步。
“多谢公子好意,可无功不受禄。”
“公子的救命之恩,施华还未报答,怎么接受这等宝物,还请公子收回。”施华低头垂眸,语气既客气又疏离,完全不见之前救他的那副模样。
还不及江鱼白说些什么,施华带着些许焦躁问道:“我沉睡的那段时间里,梦中一首隐隐约约听到诵经的声音,是梵音大师吗?”
江鱼白既惊叹于施华敏锐的首觉,又有些不满她的态度,难道自己比不上梵音那个毛头小子吗?
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胜负欲,是凡尘仙君也逃不掉的。
江鱼白捏了捏手中的木牌,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狭促。
他修剑道,但与那些正经苦修克制欲望的同修不一样,他这个人信奉堵不如疏,所以最是会释放自己的欲望,当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时,往往会主动出击。
比如眼前这个,他勾起系着木牌的红绳,晃在施华的眼前,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
“是他,但是他现在过得可不太好,”江鱼白低下头来,首勾勾的盯着施华的眼眸,“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若是你带上这个,我就带你去见他!”
施华沉默了会,心里暗戳戳问了149好几个问题,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个东西没有控制人心的功能吧,没有监视,定位,测谎,以及和什么人在一起的功能吧!
前几个还比较好理解,但结合后面的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你是想问这个木牌有没有检测出轨,脚踏几条船的功能吧?!
149在心里默默编排道,但还是严肃的说:“经过检查,那个木牌除了江鱼白所说的功能外,只有一个遇到危险会形成法阵保护,并传送的功能,至于传送地点,应该是他的身边。”
听到149的解释,施华立马放心了,正当她想接过江鱼白手中的木牌时,却没想到他十分自觉的将手伸到她的脖后,亲自为她带上。
这个距离十分巧妙,不会有任何肢体接触,却又施华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声,身上带着有着些许清凉的白檀香扑面而来。
与梵音温暖又柔和的檀香不同,他身上的味道夹杂着几分甜美,可能是檀香被赋予了太多的宗教色彩。
施华闻到它的那一刻是清冷,不染凡尘的,可江鱼白的白檀香却有着几分人世红尘的诱惑。
她不禁有些迷离,可江鱼白却神情平淡,从容一笑道:“好了。”
施华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几步,脸颊飘上了几朵红霞。
哎,好色是女人的命,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得错,没事的,放宽心,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几句,马上进入状态。
“他怎么了?”
江鱼白摇摇头,满脸可惜,“被方丈杖责25棍,并处以默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