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产科房里的草稿本

**00:47AM 待产室**

胎心监护仪的波浪线突然僵首成无数红叉。产妇双腿间溢出的羊水泛着铁锈味，在瓷砖上漫延成我58分数学卷的错题分布图。当我想调整探头位置时，发现她肚皮表面凸起根号状妊娠纹——每个根号里都蜷缩着个小人，面容酷似上周失踪的复读生。

"看见孩子头了！"助产士的橡胶手套粘着肉屑，她扒开产道的手势让我想起班主任拍试卷的模样。无影灯突然频闪，在明暗间隙瞥见胎儿头顶嵌着半截2B铅笔。

**01:13AM 血腥象限**

产床下的血泊开始沸腾。产妇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缝里的皮屑拼出《五三》第211页的死亡规则。她撕裂的声带挤出文言文："寄蜉蝣于天地..."后半句被胎儿的啼哭切断，那哭声像粉笔刮过贴满尸检照片的走廊。

新生儿被拽出的瞬间，所有监护设备同时黑屏。我托住滑腻的躯体时，摸到他后颈有凹凸的刻痕——借着应急灯看清是"北大招生办特供"的字样。

**01:31AM 清洗台**

温水冲去胎脂时露出青紫色皮肤。当我掰开婴儿攥紧的拳头，掌心里黏着张被血泡软的纸片：是班主任的死亡现场照片，背面用胎粪写着我的名字。

保温箱突然发出指甲抓挠声，透过玻璃看到里面铺满带牙印的准考证。婴儿的脐带在操作台上蠕动成绳结，形状与女厕隔间门把手的血渍完全一致。

**02:06AM 产科走廊**

推着婴儿车经过防火门时，听见里面传出铅笔折断的脆响。门缝渗出福尔马林味的雾气，地砖上歪扭的血脚印通往楼梯间——第五级台阶上躺着支染血的荧光铅笔。

产妇的尖叫突然从楼上坠下："他还活着！那个戴眼镜的..."声音在"眼镜"二字戛然而止，仿佛被利齿咬断喉管。怀中的婴儿咧开无牙的嘴，发出班主任临死前的嗬嗬声。

**02:33AM 哺乳室**

喂奶时发现婴儿舌面刻着倒计时。当他吮吸到第66口时，我的左乳突然渗出铅灰色液体，在防溢垫上晕染成解析几何题。婴儿的瞳孔扩散成答题卡涂点，每个黑点里都映着林铎冷笑的脸。

冷藏母乳的冰箱突然爆开，袋装奶在墙上溅出《赤壁赋》名句。融化的冰水中浮起半片镜框玻璃，边缘沾着类似班主任鼻腔组织的碎渣。

**03:17AM 死亡登记台**

填写出生证明时，钢笔漏出的墨水散发腐臭味。婴儿的足印在纸上洇出诡异图案：是女厕隔间平面图，比例尺精确到0.5cm误差。当他突然啼哭时，整层楼的应急灯开始闪烁，明暗节奏与林铎转笔的频率同步。

储物柜传来重物坠地声。打开后发现是沾满脑浆的《五三》笔记本，最新页浮出血字：

**"产妇姓名：陈默母亲（1998届）

死亡方式：脐带绕颈

献祭题目：遗传概率计算题"**

**03:59AM 婴儿监护室**

所有暖箱的婴儿集体睁眼。当我走近13号箱时，新生儿突然用班主任的声线开口："现在转学还来得及。"他的脐带残端开始渗血，在保温箱玻璃上画出女厕瓷砖的裂纹图案。

背后响起橡胶鞋底摩擦声。转身看见林铎倚在门框，白大褂下摆滴着粉色皂液："恭喜接生第一个祭品。"他抛来染血的北大校徽，"猜猜看，婴儿囟门里埋着什么？"

晨光刺破窗玻璃时，怀中的婴儿突然停止呼吸。尸斑在他后背凝成鲜红的"211"字样，而我的护士服口袋里，多了把沾着脑组织的解剖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