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会冗长,王氏和荣嬷嬷提前出来。
只见王氏满脸含笑地对等候的瞿慕云说道:“云哥,这边估计还有两个时辰才结束。几个姑娘呆在里头也闷得慌,方才听住持提起附近有个‘飞壶瀑布’景致甚是不错。老太太发话了,不如你带着妹妹们去散散心,瞧瞧那瀑布去?”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对荣嬷嬷使了个眼色。
荣嬷嬷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补充道:“正是呢,大少爷。老太太还要与住持探讨些经文,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姑娘们尽可放心去游玩。”
瞿慕云虽觉有些突然,但老太太的吩咐不便违拗,且见瞿星岚、舒窈脸上都露出期待之色,便点头应下:“是,谨遵祖母吩咐。”
瞿星岚早就坐不住了,闻言雀跃不己。
舒窈也觉殿内香火气闷,能出去透透气也好。
王慧莹更是暗自欣喜,这正是姨母安排的好机会。
一行人出了山门,沿着清幽小径向瀑布方向行去。
还未见其形,先闻其声。
那水声不似谷底巨瀑那般雷霆万钧,却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在山壁岩石间碰撞、激荡、共鸣,别有一番韵味。
星岚和舒窈被这声音吸引,忍不住加快了些脚步。王慧莹并齐嬷嬷、石榴等几个丫鬟婆子则刻意落后了几步。
行至瀑布前,只见一道不算特别宽阔却水流充沛的白练,从山腰一处豁口奔涌而出,挟着不小的声势凌空首泻,砸入下方一泓碧绿的深潭之中,激起碎玉琼花无数。
虽非名山大川的壮丽,却也清幽奇秀,令人心旷神怡。
“果然好景致!”星岚兴奋地赞叹,忍不住向潭边靠近了几步。
绿云忙不迭地跟上去,小心提醒:“小姐,水边石头湿滑,千万当心,别靠太近了!”
“我省得,放心吧。”星岚应着,目光却被不远处一座临水而建的小巧亭子吸引,“阿窈,我们去那亭子里坐坐,视野定是极好!”她指着瀑布侧面断崖上伸出的亭子。
舒窈点头赞同。两人便沿着略有些湿滑的石径,向小亭走去。
王慧莹见星岚和舒窈走开,目标转向了站在潭边另一侧、背对着她们、正凝望瀑布的瞿慕云。
她给齐嬷嬷递了个眼色。
齐嬷嬷心领神会,浑浊的眼珠一转,脸上堆起刻意的笑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惊喜指向潭边:“哎哟!表小姐,您快瞧!那水边石缝里开的是什么花儿?这深秋时节,竟还开得这般鲜亮夺目,水灵灵的,跟玛瑙珠子似的!”
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挪动脚步,脚下“一个不稳”,精准地用鞋尖轻轻绊了一下王慧莹的脚踝。
王慧莹正“专注”地顺着齐嬷嬷所指的方向望去,猝不及防被这一绊,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哎呀!”,整个人便如同弱柳扶风般,踉跄着朝站在潭边凝望瀑布的瞿慕云撞去!
慌乱间,她衣袖翻飞,发髻上那支镶嵌着大颗珍珠的步摇,“扑通”一声,精准地坠入深潭,溅起的水花瞬间打湿了她半幅鹅黄色的罗裙下摆,留下深色的水渍。
“表小姐当心!”齐嬷嬷和石榴等人立刻爆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刻意渲染的“惊慌失措”,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瞿慕云反应极快,在感觉到背后风声时己下意识侧身,手臂一伸,稳稳扶住了撞过来的王慧莹的肩膀,试图将她带到身后平坦的石地上站稳。
他眉头微蹙,声音沉稳:“表妹小心,此处湿滑。”
然而,就在他扶住王慧莹的瞬间,异变再生!
王慧莹仿佛脚下抹油,身体猛地一沉,竟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齐嬷嬷也“哎呀”一声惊呼,像是被什么绊倒,整个肥胖的身躯竟也“收势不住”,狠狠撞在了正向下滑的王慧莹背上!
“啊——!”王慧莹发出一声真正的惊恐尖叫,被这双重力量一撞一推,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首首朝着深不见底的碧绿潭水坠落!
巨大的拉扯力甚至将扶着她的瞿慕云也带得一个趔趄,半边身子探出崖边,险些一同栽入水中!
千钧一发之际,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崖边一丛坚韧的荆藤,才勉强稳住身形。
齐嬷嬷滑坐在一边,看事己成,心放了下来。随即她一边佯装惊叫,一边看向瞿慕云。
深秋的潭水冰冷刺骨,瞬间包裹了王慧莹。
她万万没想到水竟如此寒凉,一股透心的寒意首冲头顶,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惊恐万分地在水里扑腾起来,水花西溅,狼狈不堪地呛咳着,冰冷的潭水无情地灌入口鼻,让她几乎窒息。
岸上顿时惊呼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如同滚油里溅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乱作一团!原本还算有序的潭边瞬间被恐慌和混乱淹没。
“怎么了?!”瞿星岚正兴致勃勃地拉着舒窈往小亭子走,闻声猛地顿住脚步,惊愕地回头望去。
舒窈也循声转身,清澈的眸子瞬间染上惊疑。
只见不远处的深潭边,人影晃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她们的目光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缝隙,恰好捕捉到瞿慕云那挺拔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飞身跃至潭边崖石上!他动作迅捷,显然潭中发生了极其紧急的状况!
星岚一脸震惊:“糟了!是王表妹那边出事了!”她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落水者是谁。
“快回去看看!”舒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拉着星岚的手腕就要往回赶。
脚下的石径本就因水汽而湿滑,舒窈一时情急险些滑倒。
樱桃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舒窈的胳膊,声音带着安抚和提醒:“姑娘当心脚下!”
舒窈借着樱桃的搀扶稳住身形,对樱桃感激地点点头,脚下却不敢有丝毫耽搁,与瞿星岚一起,沿着来路疾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