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番外

我和阿慈吵架了。

因为沈婉。

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纳沈婉进府，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漠北这一战，他的父兄们全部战死，她的三哥姜清荣也被匈奴人掳走。

其实在出征前，姜老将军就和我说过。

他说他们这次出证，注定是回不来了的，他要我最好想清楚。

今上登基这些年，废了不少肱骨大臣。

这次派他们出征匈奴，只给了三千的兵。

如果不去，便是抗旨，满门抄斩。

如果去，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

姜家上下无一生还，我原本也是要死的。

生死攸关之际是沈婉的父亲舍身救了我一命，才让我化险为夷，率领将士们夺得城池。

将士们欢欣庆贺，我则偷偷溜出了城，试图找到姜家父子。

但是我只能不断收到匈奴人送过来的挑衅的信。

他们在信中提到，姜家父子都被他们杀了，要我弃城投降，不然下一个就是我。

我拒绝了。

将老将军从前告诫过我，要么战，要么死，谁要是投降，他是要皮鞭子沾凉水猛抽的。

击退匈奴人后，我在漠北给姜家父子们立了衣冠冢。

我凯旋而归，第一件事便是去寻了沈婉。

她已经怀了孩子，孩子的父亲撇下她跑了，我便只好带她进府。

阿慈不同意，也不理解，我只觉得她无理取闹，争吵中我甩了她一巴掌。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争吵最严重的一次，她骑着马离家出走。

三年未归。

20、

姜清荣回来后，我以为阿慈定然同他在一处。

但也无所谓了，她既然三年不肯回来，那么以后便都不用回来了。

姜清荣却告诉我她死了。

我不信，这肯定又是他和姜清慈联合起来骗我的诡计。

姜清荣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抓进大狱时，我就知道他之后就该轮到我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从来如此。

但是姜清慈还在和我怄气，她似乎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从姜家逃走了。

逃之前还留下来一坛骨灰迷惑人。

我很生气，但事情的发展容不得我再继续生气。

今上的刀终于架到了我的脖子上，他将我官降三级，逼我交出虎符，左迁西江。

不过我想，他原本是想杀我的。

无奈找不到罪名，便只能借姜清荣下手。

沈婉连夜跑路了。

我看着那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听见阿慈在我耳边幸灾乐祸的笑声。

花开蝶满枝，树倒猢狲散，原来是这样凄凉的场景。

21、

如果阿慈在，她肯定会握着我的手和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陪我从落魄无名到风光显赫，然后消失不见，独留我一个人看着被丢在化人场的那件蒙了灰尘的百花裙。

我猛地意识到，她再也无法像百花绽放了。

我伤了她的心，害她惨死漠北，又扬了她的骨灰。

我该忏悔弥补的。

崩溃欲绝之际，我好像听见了阿辞在我耳边说：“宋别尘，你如果真的想忏悔，就替我救下我三哥。”

于是在安顿好一切之后，我进宫面见了今上。

他显然已经等我多时了，只是在我揽下通敌叛国的罪名后，他还是有些诧异。

我被下了大狱，姜清荣被指给平玉公主做驸马。

其实我和他都知道，这不过是今上在忌惮他再生二心，也怕他东山再起。

而成为驸马后，他这辈子都和仕途再无缘了。

便也成不了气候了。

但这都不是我要管的了。

我只想找到阿慈，亲口和她道歉。

我好像看见她了，但她似乎并不想见我，躲在姜清荣身后不肯看我。

我从她的身边飘过，突然感觉，我和她之间的情分，就到这辈子了。

她不肯原谅我，也不想再和我有下辈子。

我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