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荣国府。
荣庆堂。
林曜一边想着贾敏的话语,一边来到贾府之内,而此时贾府正满堂欢笑。
“哎哟!正说着人家,没想到正主就来了。”
凤姐儿满脸笑容,看到林曜笑言道。
高台上,贾母、王夫人、薛姨妈俱在,林曜上前行了个基本的晚辈礼。
先看了一眼正在跟姊妹们谈笑的黛玉,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你们在说何事?”
湘云心直口快,抢先道:“我们是没想到林姐姐的哥哥,竟然在林姐姐提前进京的时候,就修建了一个不错的院子,真是太羡慕林姐姐了”
众人听她活泼搞怪的模样,都不禁笑了起来。
黛玉嗔怪的瞥了湘云一眼,又担心林曜怪罪自己将这个园子的事说出去,所以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林曜自然不明白小女儿心思,奇怪的看了她几眼,摇头轻笑,道:“怎么了?”
“没事。”
黛玉见林曜并没有任何感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贾母有些紧张大观园的事情,便忙问道:“那件事情你母亲跟你说了吧,你现在是什么意见,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以放开说。”
林曜点点头,道:“我之前也说了,东府的财产我不会插手,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其实无需跟我和我母亲说。”
贾母闻言,老脸露出微笑,觉得林曜今天格外顺眼,道:
“你现在到底是东府的主人,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是懂得道理的,自然不能贸然的动你的东西。”
林曜也好奇:“如果我不同意,就不会动了吗?”
“噗嗤!”
见他学着老太太的语气,气的老太太下不来台,黛玉和姊妹们笑出声后,又嗔了句:
“林曜哥。”
林曜给黛玉一个放心的目光,没在去气贾母,道:
“你们想怎么弄都可以,但不要影响到宁国府的家眷就可以了。”
贾母也不再奢求降服这个孙猴子,连连点头的,道:
“行,那就说好了。至于接下来姊妹们去你那园子里做做客,能否保证安全?
我家宝玉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那还要我怎么活啊?”
林曜轻轻一笑,点头配合道:
“外祖母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其他姊妹我都能保证,就是宝玉兄弟有点麻烦,要不还是让宝玉待家里算了……”
闻言,宝玉顿时急了,又不敢跟林曜闹,只能猴在贾母怀里拼命撒娇。
贾母看到这副模样,连连哄道:
“行行行,都听我家宝玉的,我怎么会不让你去呢?”
宝玉这才安静下来,贾母有些无奈的看向林曜,道:“你这是一天不欺负宝玉,就不痛快是吧。”
林曜呵呵一笑,坐下后正要说什么,突然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
只见此时一个脑瓜探了进来,软榻上贾母自然也看见了,心中的那股莫名中之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堂堂贾家男儿,回自己家需要这把偷偷摸摸,你想进来就进来,在鬼鬼祟祟干什么?
你在这般模样,我就叫老爷来,想必之后大棒伺候,你才明白该怎么做吗?”
来人就是贾环,垂头丧气的进来,被贾母无缘无故骂了一顿,下意识耷眉臊眼的,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
低肩膀边缘,还挂拉着一个小包袱。
“环儿,你来此处,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温声问道。
贾环鼻子里吸溜了下,眼睛先悄悄瞟了探春一眼,见她英眉倒竖,俊目圆睁,显然是有些怒了。
贾环当即吓了一跳,不敢看向自己姐姐,道:“没什么事。”
王夫人也不想多言,不想再装。
不是她不想在外面表现慈母之态,实在是贾环的形象一言难尽,姐姐和弟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王夫人不在多言后,其余人面面相觑,探春感受到有些恼火,咬牙问道:“你背着个包裹是准备去做什么?”
贾环看着探春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小声道:
“娘亲说姐姐,你们今天会出去玩,能享受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那里风水不错。
她听说有这个好地方后,准备让我去沾沾福气,以后就能有出息了……”
探春皱眉道:“姨娘就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出去玩一下就能有出息了?”
众人哄笑声中,贾环居然有些羞赧,目光飘忽不定,畏畏缩缩道:
“娘说出不出息不重要。只是让我来问问,能不能连她也带上,去见识一下……”
贾家姊妹们脸色古怪,不过顾及探春的脸面,都没有笑出声来。
林曜摇了摇头,不愧是将贾环养废的赵姨娘,虽然这样就不会招来王夫人的忌惮,可他有些看不懂。
这是歪打正着,还是深谋远虑?
至于贾母和王夫人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只是碍于小辈们都在,所以一些骂人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贾母喝道:“回去告诉你娘,少做妖,一个姨娘,跟着小辈到处乱跑,成何体统?果真府上住不下,我替她安排一个好地方。”
贾环闻言连连点头,却又讷讷道:“我娘说,她若不能去,我去也成,还让我给她带些桃花回来,好磨胭脂,还说老爷最喜欢这个颜色的……”
王夫人遭受骑脸攻击,脸色瞬间黑了,等你年老色衰,看你还能怎样?
贾母也脸色不好看,怒骂道:“甚么好下流种子,这些话也能交给哥儿听?!”
又对劝她的薛姨妈道:“一提到这些事情我就很生气,我在这家贾府算待了五十年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却没想到今天给我个‘惊喜’,真是……”
王夫人内心憋着气,无处发泄,可看见贾母不好的脸色,还要反过来劝贾母,道:
“回头我同她说说,好好的哥儿也让教坏了。”
贾母看着那些小一辈都在,也不好当面发作,尤其是看三丫头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就不多说什么。
于是将贾环赶走,贾母还宽慰探春道:
“三丫头不必如此,你虽托生在她肚子里,却是我和太太一手教养长大的,这些的事挨不到你身上去。”
探春说不出话来,只是落泪。
姊妹们相劝也无用,林曜看向探春,正色道:“三妹妹,不可因为怒气而失而理智,冷静思考。”
探春闻言,泪眼通红的看向林曜,道:“发生这种事情,让我如何冷静?”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林曜摇了摇头,笑道:
“人自出生以来,因为投胎的技术,地位甚至可能天差地别。
别看大家都是一般模样,但在地位高的眼里,下面那些人都是源源不断的杂草。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只有点恰到好处的小聪明,没有机会读过书,所表现的就是一些看似做事不过脑子,其实适逢其会的选择。
出身高贵者终为少数,甚至连书都读不了,能让底层人脱颖而出的,就只有那个是粗鄙的为人处世之法。
而且这样跟他们的生长环境也脱不了关系,越是普通甚至穷苦人家,就越没有精力精打细养。
他们活着已经很困难了,自然会选择最干脆利落的生存方式。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将心比心,想象自己处于那个环境到底会怎么做?而不是强迫别人怎么做。
后面如果有能力改变环境,之前的一切都成为了别人奉承你的理由,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也是如此。
往后谁笑你,你就给他个大逼兜,他要是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
当然,不好的事就是不好的事,不能无限度的忍让,可以潜默移化的让姨娘改变,不过也无需感到屈辱。”
这番话,探春听出了劝诫和支持之意,其她人听了后,也没了嘲笑赵姨娘的心思。
王夫人听了这番话,愈发怪异。难道因为这样,老爷才喜欢她,男人都喜欢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