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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耳中嗡嗡作响，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怎么可能？！
言燧同样在心底嘶吼，整个人不自觉地绷紧。
明明距离启动复生棺还不到半日，还有器灵的阻挠。即便那破天荒相助的器灵全力施为，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复生仪式！
沈淮风——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他明明只是个天生剑骨的人族，为何会与魔器复生棺产生这般惊人的契合？除非……他本就是魔族！
不，若他真是魔族，阿弟曾与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怎会毫无察觉……
沈淮风踉跄着扶住复生棺边缘站首身躯，玄色衣袂在祭坛上拖曳出暗影。
与此同时，我的空间法器突然灼热难当，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当心！”
言燧的狐尾如闪电般缠上我的腰际。
只见吟今剑从法器里破空而出，剑身流转的寒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最终悬停在沈淮风身侧三寸之处，剑身震颤不止，剑柄正对着他苍白的掌心。
他骤然驻足。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终于泛起涟漪，倒映着颤动的剑身，宛如千年深潭被投入一枚碎石，激起一圈圈波纹。
我从言燧身后挣出半步，喉间涌起咸涩的期待——那是师兄的佩剑，是他的吟今，此刻竟在这道黑影面前展现出认主般的震颤。
难道……他真的是师兄？
师兄他真的回来了？
他和哥哥说的那种傀儡样子不一样，那是不是说明，他还记得我呢？
他是那样的爱我……
时间在沉默中无限拉长，沈淮风的手指终于触到剑柄，刹那间，剑身爆发出耀目的金光，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体内。
“师兄！”
我再也无法克制，哽咽的呼唤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
这声呼唤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制。
沈淮风猛然抬头，眼底的黑雾竟褪去几分。他凝视着我，薄唇微颤，却在即将开口的瞬间，眼神重新被空洞吞噬。
言燧突然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阿弟，退后。他身上有魔气……”
“不！”我死死按住言燧的手腕，“哥哥你看到了，那是吟今剑的共鸣，他就是师兄，他……”
话音未落，沈淮风倏然抬手，指尖迸射出黑色咒文。
言燧旋身将我完全笼罩在怀中，九条狐尾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那攻击远比预想的更为凌厉，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熟悉的灵力波动——段氏？这是段氏专克妖族的咒法？
沈淮风为何会施展段氏秘术？是器灵？段戾？
他究竟意欲何为？
“看来你的师兄，不怎么领情。”言燧的声音淬着冰，“躲好了，阿弟。段氏术法阴毒，你从未接触过。放心，有哥哥在。”
沈淮风继续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
“别逼本皇动手。”言燧在沈淮风距离我们还有十步距离时开口，“你的命是我阿弟给的，他舍不得约束你。但若你敢伤他分毫……”
那声音里裹挟着刻骨的杀意：“本皇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
言燧敢如此放言，自然有所倚仗。沈淮风复生时融合了他与我的精血，即便他自愿放弃操控权，但若真要毁掉这具躯体，言燧确实能做到。
沈淮风突然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又只像是随意地扫过。
转瞬间，浓稠的黑雾从他周身蒸腾而起，将整个人笼罩其中。
言燧立即摆出防御姿态，却见黑雾转瞬消散。
待视线清明时，祭坛上己空无一人，唯有刚才才找到主人吟今剑孤零零地插在地面上。
言燧立即转身将我紧紧搂入怀中，急切地检查着我的每一寸：“阿弟，有没有受伤？告诉哥哥，哪里疼？”
首到确认我安然无恙，他才稍稍放松，将额头轻轻贴住我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没事了…没事了……”
“他走了……”我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祭坛，心口传来钝痛，仿佛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
言燧捧起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那只能证明他不配留在你身边。但是阿弟——”他轻柔地吻去我眼角的泪珠，声音温柔，“我永远都是你的，永生永世。”
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连言燧的承诺都不能让我好受，我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什么都填不满。
我等了那么久，曾经日日夜夜盼着师兄回来，可当他真的站在我面前时，他却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他走了。
像从前一样，又一次丢下我。
我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我本该追上去的，可我现在的修为比他强了，他跑不了的 可脚底却像是生了根，一步都迈不出去。
是因为言燧吗？
我依赖他，爱他，甚至……害怕再让他因我而痛苦。
他一次次护着我，一次次替我承受伤痛，而我却只会“利用”他。
可是……
可是师兄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呢？
他曾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
可他活着的时候，抛下我去死；如今复活了，竟还是……
“哥哥……”我慢慢推开言燧，止住他想要伸过来的手。
言燧的金眸里盛满担忧，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想告诉阿弟，祭坛这里有封印大阵，以沈淮风身上的魔气不可能离开，他还会回来的。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言燧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他沉默地看着我，却终究只是轻声道：“……好。”
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一只手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冰凉、修长，力道却不容挣脱。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沈淮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回来，此刻正静静地盯着我，神色依旧空洞，可指尖却死死扣着我的手腕，像是本能般不肯松开。
“……弟。”他低声开口，嗓音沙哑，像是许久未说过话。
我怔住，心脏猛地一跳。
“师兄？”我颤声唤他，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你……你想起来了？是我，我是容青，是你的师弟……”
泪水不知何时滚落，砸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沈淮风微微低头，看着那滴泪，神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抬手，指尖触上自己的胸口，眉头轻蹙，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着他。
“……师、弟？”他低喃着，像是在确认一个陌生的词汇。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骤然一冷，猛地甩开我的手，后退数步，周身黑雾翻涌，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动摇只是我错觉。
“沈淮风！”言燧厉喝一声，瞬间挡在我身前，妖力暴涨。
可沈淮风却没有攻击。
他只是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
我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他记得我。
可他……在赶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