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绍忽然走了过来,对着玥璃行礼,道:“将军,封护卫有事相商,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青城瞥了一眼校场外的封义,有些纳闷,玥璃也一脸不解,但没多想,随凌绍走了出去。
这时武陵王上场比试,只见他右手握弓,左手执箭,拉满弓弦,不出所料,六箭全中靶心。
青城心中微动,回想起刚才投壶比试时,武陵王用的似乎也是左手。
眼看青城就要上场,玥璃却还未返回,正在这时,珩王立起身,道:“既然独孤将军有事不在,就由本王相助青城郡主。”
青城上前,对着他行谢礼,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这是做什么?为何让封义支走玥璃?”
珩王取下手上的青玉扳指递给她,又拿起长弓,轻拉弓弦试了试,不答反问:“郡主为何答应射箭比试?”
青城接过扳指戴上,望着珩王手中的长弓,浅浅一笑:“臣女想要这把弓。”
她才痊愈,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言笑晏晏,明亮的火光映照在她的眼底,熠熠生辉。
珩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原本想说,武陵王已是六箭全中,志在必得,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将手中的弓递给她,道,“这并非重弓,郡主先试试,是否拉得动。”
说完,他又从箭篓中拿起一支长箭。
青城接过龙影弓,在手中片刻,目光扫过弓弰,只见一团云龙纹饰正中,一个小篆写的“九”字清晰可见。
她手指轻颤,这是阿九的弓。
见她似有迟疑,珩王想起封义提到她少时射箭的经历,递箭的手不由顿住:“郡主当真会射箭?”
青城径直从他手中取过长箭,引弓撘箭,瞄了瞄靶心,笑道:“珩王殿下放心,父兄曾亲自指点过臣女的箭法。”
话音落,弓弦满张,她蓦地松手,箭矢灌满力道,犹如流星破空而出,直直扎入靶心,箭尾铮然作响。
珩王眸光轻闪,但不动声色,不断将箭矢递给她。
比试很快结束,六箭全中靶心。
在场诸人都有些惊讶,继而起身鼓掌。
武陵王眉眼带笑:“没想到青城郡主射艺如此精湛,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
闾光也夸赞几句,但言不由衷,心中只叹刚才投壶时漏投了一箭。
予脩瞥了一眼青城手中的长弓,继续低头饮酒。
太子的目光一直在青城和珩王之间来回巡睃,见二人时不时低语几句,珩王似乎极为耐心的样子,他忽然想起在国公府的竹苑中,青城穿着珩王的披风,印象里,珩王极少与女子这般亲近。
这时高亭侯笑道:“武陵王和青城郡主射出的六箭皆中靶心,不如再加试一场。”
武陵王连忙起身,拱手道,“青城郡主刚才盲投壶已是全中,不必加试,青城郡主便是此次比试的赢家,这长弓应归郡主所有。”
此提议正中高亭侯下怀,诸人也无异议,皆举杯恭贺青城夺得彩头,青城举杯致谢,众人一同饮酒,气氛融洽。
这时高亭侯的副将郭延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在高亭侯耳边低语几句,高亭侯面色一变,起身走到太子和珩王身旁,三人不知说了什么,珩王与高亭侯匆匆离开校场。
众人并未受到影响,三五成群,或投壶射箭,或饮酒闲谈,校场上喧阗笑语声不断。
只有卢宝音,蹙眉不展,怏怏坐在角落,握紧手中的鹿角扳指,手指攥到发白。
一旁的卢颉见状,低声安慰道:“宝音不必难过,若非珩王在旁指点,青城郡主这个病秧子定然连靶都射不中。”
卢宝音轻轻摇头,抬眼向武陵王望去。
此时武陵王已走到青城身旁道喜,青城有意试探他,故而对他的接近并不抗拒,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卢宝音面色发白,咬住唇瓣,眼眶渐渐蓄满泪水。
卢焜只当她是因彩头被青城夺去而伤怀,冲动之下,扬声道:“没想到青城郡主射艺如此高超,若当日在露台围场,郡主有这龙影弓的话,想来也不至于被那伙龙甲军掳走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俱是一愣,热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青城直直地看向卢颉,目光泠然。
太子眉头皱起,沉声道:“放肆!”
瑶安杏眼圆瞪,但努力按捺情绪,冷冷道:“一派胡言,青城根本没有被掳走!”
卢宝音大吃一惊,低声提醒:“兄长,你忘记父亲的嘱托了,万不能提及此事!”
结盟仪式结束后,卢定洲就与两位白城的副将去审问三名劫持拿伮的俘虏了,此刻并不在场。
卢颉原本只是想替卢宝音出气,故意让青城难堪,完全没考虑后果,如今如梦初醒,心中一惊,赶忙伏倒请罪。
“卑职一时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卢宝音也起身上前,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明鉴,兄长多喝了几杯,胡言乱语,还请太子殿下、瑶安公主和青城郡主莫怪。”
此时柔然的几位将领纷纷议论起来。
“邬桓都灭国了,怎么还有龙甲军在世?”
“想来是一些漏网之鱼,回来复仇的。”
“那也应该找云中骑啊,掳走青城郡主做什么?”
“瞧你说的,云中骑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至于掳走郡主,定是没安好心……”
他们窃窃私语,说话也算克制,但校场太过安静,声音还是传到青城耳中。
这些人出身不高,又是武夫,说话时挤眉弄眼,五官乱飞,一副自有深意的猥琐模样,毕竟,年轻贵女被刺客掳走,难免让人多想。
青城握紧手中长弓,眼中怒意翻滚如浪,可不过片刻,她眉眼平复如初,语气平静。
“卢公子那时远在云中城,难怪对围场内发生之事不甚了解,那些刺客根本就不是龙甲军,而是找卢焜报仇的仇家。当知道卢焜已然身死,他们便散了。卢公子也不想想,若真是龙甲军,也是找当年临阵变节的国雠,岂会找到本郡主头上,毕竟,当年打开城门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