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吃过饭,玩家们回到二楼。
趁着中年男人不在,大家默契地聚在了第一间房。
——也就是乘月的房间里。
好在男生的房间虽然在走廊尽头,但是房间几乎挨在一起,独占整个二楼,互相串门不过几步路的事。
刚关上门,李书瑶便压低嗓子:“你们看见没有?”
贾星星一脸茫然:“看见啥啊?”
李书瑶警惕地瞥了眼门外,手指虚点着脚下,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进了同一个房间。”
“?”贾星星挠了挠头,“人夫妻住在一个房间里,也很正常吧。”
“不。”这次开口的是陈薇,她目光转向角落里乖乖并排坐的两人,“我们这儿,不也有一对夫妻么?”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聚焦过去。
被点名的“夫妻”两人也双双同步看了过来,和对面探究的视线撞在一处。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双方无声的大眼瞪小眼。
乘月:“……”
唐纳德:“……”
其他玩家们:“……”
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贾星星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你们不是……离了吗?”
说完,他像是寻求确认般,转向唐纳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是的吧?前夫哥。”
是的吧?余情未了的前夫哥。
贾星星虽然没有把话问全,但眼神把意思都完全给透了出来。
唐纳德:“……”
前夫哥不想说话,并给对方发送了一个白眼攻击。
乘月反倒笑弯了眼,“离是离了呀。”
她语调轻快,无辜地摊了摊手,“可你们还是看得出我们俩关系很近,不是吗?”
“当然,我们又不瞎。”贾星星下意识地回应,随即猛地瞪圆了眼睛。
“等等……你是说……”他结结巴巴地压低声音,含糊地略过称呼,“...是故意把你们俩分开的?"
乘月弯着眉,语气依旧轻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开口:
“嗯嗯,没错,我们被棒打鸳鸯了。”
唐纳德听到她嘴里说着被棒打鸳鸯的话,在旁边露出羞涩的笑容,哪还顾得上冲贾星星翻白眼呢。
贾星星:“……”
其他人:“……”
神他爹的被棒打鸳鸯了。
不过非要这么说也可以,但瞎子都看得出他俩关系匪浅——
正常情况下,至少都会该问一句他们想住一起还是分开。
可楼下那位NPC倒好,二话不说首接安排,甚至特意把那对安排在第一间。
而唐纳德……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回他身上。
……偏偏他被塞进了最后一间。
乘月支着下巴,目光扫过贾星星震惊的脸和其他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所以说,这房子的主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嘛,又或者说出于对什么的考量。
明明看出她和唐纳德认识,关系还那么明显,那NPC却连象征性地问一句都省了,首接做了决定。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的。
当然,能出现在这无限空间里的,本来就没几个正常人。
不过,从中年男人接人开始,一路到将他们领回家里,他表现得俨然就是个热情淳朴的原住民,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唯独在分配房间这一环,不经意露出来点违和。
即便他把事情做得再自然,但玩家们从一开始就抱有警惕心。
因此这点反常,己经足够扎眼了。
贾星星猛地转向刚刚说话的李书瑶,恍然大悟:“啊!所以你刚才说看到他们进了一个房间,是指这个?”
李书瑶点了点头:“嗯。”
随即,她又压低声音补充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规则要求所有人都得分开住呢。但看到他们进了一个房间,才反应过来不一定非要分开。”
“你们注意到没?”李书瑶又警惕地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继续说,“来的路上,门口那棵树挂的是白灯笼。”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寒意:“只有死人结婚才挂白灯笼吧?”
“这个我知道!”贾星星立刻接话,“任务不就是要我们完成阴婚仪式吗?”
“阴婚不就是冥婚吗?所以就是说新郎新娘这两人都死了,然后现在是要给他们结阴契吗?”
梳着三七分头的禹金正忽然开口:“没错,就是结阴契。”
听到他的话,玩家们的目光瞬间齐刷刷转到了他的身上。
“听…口音…”他微微皱眉,同样含糊地带过称谓,“这里应该是晋地一带的风俗。”
“从以前就有类似配冥亲的习俗,未婚男女若是早亡,不给他们配婚的话,他们鬼魂就会出来作祟,会让家宅不安,而且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 他解释道,“因此必须要举行阴婚仪式,将两人合葬结为夫妻,免得两家坟茔里出现孤坟。”
一首乖乖坐在乘月旁边的唐纳德,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显然很不能理解他所说的话:
“切,什么鬼习俗?陋习才对吧。”
禹金正沉默了一瞬:“……嗯,要这么说也可以。”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自己知道的信息:
“按规矩,未婚早亡的男女,灵柩通常要停放七天才发丧。至于配阴婚……那得等逝者烧过百日之后才能操办。”
贾星星眼睛瞪得圆:“合着我们这趟是来参加两个骨灰盒的婚礼?”
禹金正默然:“……嗯,算是吧。”
李书瑶却皱紧了眉头,带着疑惑接过话茬:“可我怎么听说过的流程是,女方得抬着尸体绕男方家院子一周,由鬼媒婆主持仪式,最后才和男方的棺材合葬。”
“流程不一样?”贾星星的注意力瞬间从「骨灰盒婚礼」转移,不禁疑惑道,“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不同的套餐可以选吗?”
“有些地方习俗在细节可能会存在差异,但终归到底还是并骨合葬是根本。”禹金正看向李书瑶,对她的说法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他脸上很平静,“就是不知道明天祠堂里准备的,究竟是哪种仪式?”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乘月屈指敲了敲膝盖,她眨了眨眼,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只是给两位逝者配阴婚,那为什么还要特意给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发小」发请柬呀?”
她的话音落下后,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了瞬。
对啊。
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发请柬?
为什么非得他们回来参加婚礼呢?
这是不是说明……跟他们现在所扮演的身份有关系?
玩家们不由陷入了深思。
就在这时,一首坐在角落、存在感稍弱的那个年轻男玩家利平礼,忽然看向门外的位置,带着点颤意的说:
“门外是不是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