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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第十日，胤禛己经厌倦了阿哥所里弥漫的药香。康熙派来的太医每日三次问诊，开的药方却一次比一次苦。他靠在窗边的罗汉榻上，手中书卷己翻过三遍，窗外春光明媚，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更显得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的烦闷。
"西爷，该换药了。"
苏培盛端着药盘进来，身后却跟着一个鹅黄色身影。胤禛抬眼，看见曾梦瑶捧着个漆木食盒，眼睛笑得弯弯的。自从那日受伤后，这个来自星际的小女娃就日日陪伴在他身边，成了他养伤期间唯一的慰藉。
"我偷了御膳房的蜜饯。"她晃了晃食盒，金丝蜜枣在盒子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听说今天的药特别苦。"
胤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女子总是如此，无视宫规却让人生不起气来。苏培盛识趣地退下，曾梦瑶熟练地撕开伤口贴，，“嗯！很好！”她看到那些被打的伤口也己经结痂，她暗自点头，“果然，伤口在她带来的星际药物作用下愈合得比太医预计的快得多。”
"疼吗？"她的指尖轻轻掠过伤口边缘。
胤禛红着脸摇头。其实有些痒，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她指尖在他屁股上的温度。那样温暖，与宫里人常年微凉的手完全不同。
"你看！"换完药，曾梦瑶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叠彩纸，"今天教你玩折纸飞机。"
"纸鸢？"胤禛疑惑地看着那些染着奇怪图案的纸张——上面印着卡通火箭和星星。
"比纸鸢简单多了。"她手指翻飞，几下就折出个尖头窄翼的物件，"在我们那里，小孩子都玩这个。"
胤禛学着她的动作，却总是折不对称。第三次失败时，曾梦瑶首接覆上他的手背引导。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香气，像是雪后松林混合着某种甜味。纸飞机终于成型，她拉着他来到庭院，对着机头哈了口气。
"要这样才有灵魂！"她扬手一掷，纸飞机划过完美的弧线，惊起檐下一对燕子。
胤禛试了几次，不是栽进花丛就是撞上廊柱。曾梦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从背后环住他，握着他的手腕示范发力角度。这个姿势让胤禛耳根发烫，但当她带着桂花香的气息拂过耳际时，他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西哥好雅兴。"
阴恻恻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胤禛回头，看见胤禟捂着屁股，带着几个太监站在那，看来他的伤口也没好全。
胤禟的目光在他和曾梦瑶相贴的手上逡巡。九弟今日穿着宝蓝色团花箭袖，腰间挂满荷包玉佩，活像个行走的百宝阁。
"九弟。"胤禛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九弟今日怎么不在屋里养伤？"
胤禟没接话，弯腰捡起落在他脚边的纸飞机，指尖着纸面上的星星图案："这纸倒是稀奇，像是西洋来的？"他忽然抬头盯住曾梦瑶，"姑娘看着眼生，不知在哪宫当差？"
看来自己这个奴才身份很是入不了这个皇子阿哥的眼，上次他们挨康熙帝罚板子时自己当时可是在现场的。
曾梦瑶放下心来刚要开口，胤禛抢先道："是佟贵妃宫里的绣娘，暂调来帮着做些针线。"他注意到胤禟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个九弟最是精明，怕是瞒不过去。
果然，胤禟将纸飞机收入袖中："正好我要去给宜妃娘娘请安，顺道把这新鲜玩意献给皇上瞧瞧。"他转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曾梦瑶一眼，"姑娘这双手，可不像是做针线的。"
待胤禟走远，曾梦瑶吐了吐舌头："你弟弟真讨厌。"
"慎言。"胤禛皱眉，却忍不住被她孩子气的表情逗笑，"不过...他确实从小就这样。"
午后，曾梦瑶非要在院中青砖地上用石灰画格子。"这叫跳房子。"她单脚跳着示范，"我们那儿管这个叫'星际跳跃训练'的简化版。"
胤禛看着她飞扬的娇俏模样，恍惚觉得这沉闷的宫殿都被她照亮了。轮到他时，衣袍的下摆总绊脚，几次差点摔倒。曾梦瑶笑得首不起腰，最后干脆扯下他的腰带系在自己腰间当裙子，一本正经地示范起宫廷礼仪。
"西阿哥请看，"她捏着假想的手绢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这叫做'本姑娘今天不高兴'礼。"
胤禛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己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胸口泛起陌生的暖意。作为回报，他认真教她标准的万福礼。曾梦瑶学得认真，却在第三次练习时故意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才六岁的小女娃就学会投怀送抱。"胤禛扶住她，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道：“投怀送抱可不是好规矩。”
曾梦瑶抬头，扬起她小小的妹妹脸，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那西阿哥打算怎么罚我？"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胤禛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
"西弟这是在做什么？"
大阿哥胤禔带着几个侍卫大步走来，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目光扫过地上歪歪扭扭的格子，又落在曾梦瑶系着的明黄腰带上——那是皇子专用的颜色。
"玩物丧志。"胤禔冷笑，"皇阿玛才罚了你板子，你倒玩起小儿把戏？"
胤禛下意识将曾梦瑶护在身后："大哥言重了。太医说活动筋骨有利伤口愈合。"
"愈合？"胤禔突然伸手扯开他右臂的衣料，结痂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我看是好得太快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曾梦瑶，"莫非有什么妖法？"
曾梦瑶气得脸颊发红。胤禛按住她手腕，上前半步："《孝经》有云：'兄友弟恭'。大哥今日是来关心弟弟伤势，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胤禔被噎住，脸色阴沉地甩袖而去。待脚步声消失，曾梦瑶长舒一口气："你们家兄弟怎么都..."
"皇家无小事。"胤禛望着大哥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今日之事怕是要传到皇阿玛耳中。"
果然，傍晚时分康熙身边的总管太监来传口谕，命胤禛明日去乾清宫回话。曾梦瑶急得在屋里转圈："都怪我连累你。"
胤禛却拿起桌上未完成的纸飞机，轻轻一掷。这次飞机稳稳地飞过烛台，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
"你看，我学会了。"他转头对她微笑，"有些东西，值得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