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清晨的首都笼罩在薄薄的寒意里。
雷雅颂和李爱军穿上一身利落的军装便服,准备去龙大参加今天的研讨会。
龙大校园,穿行在或古朴或新式的建筑群中,雷雅颂一边走着,一边热情地给李爱军介绍:
前面那几栋红楼是文科院系……
左边那个灰色的是物理系……
再往前,看见那几栋警卫特别严密的红砖楼没?
那里就是保密级别比较高的几个工科实验室……
本想给这个第一次踏入龙大的“新人”指点一下。
却看到旁边的李爱军反应平平。
便开口问道:“是不是景止那小子带你来过了?”
李爱军刚想说,不仅是来过了,自己还有这的工作,还不等开口,就看到不远处图书馆门口,赵文梦在被一个男士纠缠着。
雷雅颂看李爱军脚步停了,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图书馆侧门那棵落尽叶子的巨大梧桐树下,赵文梦抱着厚厚一摞线装古籍,秀眉紧蹙,神情冰冷,正试图绕开挡在面前的一个人影。
挡住她的男子,俨然一副刚从白熊国画报上走下来的派头:双排扣戗驳领大衣,深驼色手织驼绒围巾,锃亮的黑色切尔西短靴……
在这朴实校园里显得格格不入,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浮夸。
只听雷雅颂爆了一句粗口,就快步跑了过去。
快到近前,那男人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作势企图要抓住赵文梦怀抱着古籍的胳膊,模样轻佻。
还不等赵文梦闪躲,就先听到了雷雅颂的怒吼:“李斯特!把你的脏手拿开!”
李斯特的动作再次被这熟悉又威严的喝声硬生生钉在原地,
僵硬地转过身,当看清来人是雷雅颂时,脸上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神情。
雷雅颂如同护雏母鹰般坚定地挡在赵文梦身前时,赵文梦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怀里抱着这些古籍,早就两脚将人踹走了。
“哟?这不是……雅颂同学吗?”
李斯特强压下翻涌的怒气和难堪,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假笑,故意拖长了腔调。
“多年不见,还是这么……乐于助人啊!我和文梦故人重逢,叙叙旧情,也要管?”
“旧情?!”雷雅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双臂抱胸,气场逼人,“我们梦梦跟你来的哪门子情,当年在学校死缠烂打像个苍蝇似的围着文梦转,被拒绝无数次还不够丢人?”
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束,继续嘲讽道:“现在这是仗着去白熊那边混了几年,回来就觉得自己是金饽饽了?”
雷雅颂,字字诛心,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李斯特那层虚伪的“海归绅士”皮囊,将他当年的糗事和现在的卑劣行径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你!”李斯特被雷雅颂如此不留情面地揭开旧伤疤,脸上青红交错。
但突然想到一会儿的事情,先强忍了下来。
转怒为笑,带着高傲的口吻说道:“最好记住你现在的姿态,不要求到我的头上,哼哼。”
说罢转身就走了。
雷雅颂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地撇撇嘴,骂了一句:“神经病!”
紧接着挽住赵文梦的手臂瞬间换了个姿态,撒娇道:“梦梦~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我啊~”
声音腻歪的听得一旁的李爱军首打寒颤。
上下仔细打量,刚才对付李斯特的虎狼之气瞬间切换成满眼心疼:
“我的天,梦梦,你这脸盘子怎么又小了一圈?下巴尖得能犁地了!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你们这个组,都不专门配食堂的,说什么就在校园里,明明就是剥削,回头我得跟陈老提提意见!”
赵文梦被她晃得怀里的古籍都差点不稳,哭笑不得:“雅雅,我好着呢!就是年底修复任务重,熬了两个通宵而己!你少咋咋呼呼的!”
雷雅颂才不信:“熬夜更要补!看看这小脸白的,不行,回头让家里炖点鸡汤给你补补,对了……”
话锋一转,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李爱军,拉着赵文梦的手,用下巴点了点李爱军的方向。
“给你介绍一下,这货叫李爱军,就是我跟你提的,我那个不靠谱老爹写信给我自己物色的女婿。”
赵文梦看向李爱军,眼神里带上些调侃,问道:“那他哥知道吗?”嘴角还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雷雅颂被赵文梦这么一句给问蒙了,什么哥不哥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爆粗口道:“我靠,你们认识啊!”
“梦梦!他!你怎么会认识他?!”她指着李爱军,感觉脑子有点嗡嗡的。
“总不能是景止那小子介绍的吧,你不是最不待见他了嘛?”
赵文梦笑道:“不是,老师给我派的新助手就是他,干的还不错。”
眼看着雷雅颂还要继续聊下去,李爱军无奈的抬了抬手表说道:“雅颂姐,文梦姐,拉家常的话不如等中午?研讨会的时间快到了呀。”
雷雅颂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惊呼:“啊?!九点三十五了?”
拉着李爱军就开始往物理系的教学楼走去,还骂骂咧咧着刚才的李斯特。
当然也不忘了约好赵文梦,中午等她一块吃饭。
赵文梦抱着厚重的古籍站在原地,看着雷雅颂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李爱军拉走。
那清冷的脸上终于忍不住,微微弯了眼睛,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轻松笑意。
抱着古籍,转身朝古籍修复室走去,步伐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精工楼的磨石子楼梯上,被雷雅颂的脚步踩得咚咚作响。
推开三楼那扇厚重的大门时,一股混合着茶香、烟草味、皮革味和暖气的特有“会场气息”扑面而来。
偌大的会议室里己经坐满了不少人。
雷雅颂喘了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因奔跑而微乱的头发和衣领,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
拉着李爱军走向预留给他们军工项目组的座位区域走去。
然而,就在她目光扫过会议桌左侧靠前排位置时,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