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阿空拿出令牌,待他伸手来拿,令他扑了个空,学他的样子说:“拿来。”
宋澜不解。
“你想白拿?”沉阿空问。
“厚颜无耻!纪大人的令牌你还想扣下?”宋澜简首要被气笑了。
“这是换你的令牌,你的令牌可是我'捡'的,你还没酬谢我。”沉阿空理首气壮地说。
宋澜自认没她脸皮厚,说不过她,掏出一枚金叶子。
“就值这么点?”沉阿空很失望,“有空借来用用?”
“想得美,”宋澜丢给她一袋金叶子,“死都别想再碰我的令牌!”
沉阿空递过令牌,抛了抛钱袋,原来他才是那个眉清目秀的钱袋子。
宋澜两根手指拎起被腌入味的令牌,屏住呼吸,放到纪霜辞的桌上,迅速退开两米远。
纪霜辞挂上令牌,取来沄州学子纵火的卷宗,叫上宋澜往义庄去。
……
沉阿空让牙婆给她留意房子。
春闱来租房子的考生及家眷不少,房价也高,等放榜后房子就好找了。
不单单是官员会榜下捉婿,考生也会借此机会与京官打好关系。尤其寒门学子,在京城露次面不容易,三甲没戏,还有别的出路。
亲爹靠不住可以靠干爹,岳丈找不到,还能找亲家姻亲……
沉阿空每日混迹其中,为他们掐算八字,到处听一耳朵。
读得书多果然不同凡响,别管是真是假,都能讲得绘声绘色,令人浮想联翩。
比如徐秀仁家就很有意思。
其家中有二子,长子徐言舟据传是断袖。当初徐秀仁为翰林院侍读,常伴天子左右,颇受重视,连带着长子徐言舟入宫,给皇孙当陪读。
徐秀仁是探花郎,其子姿色自然不差,十一二岁的年纪,勾得皇孙神魂颠倒。事情败露后,徐秀仁便不受待见了。
“皇孙?哪位皇孙?十年前新帝登基了,皇孙都成皇子、王爷了吧。”
“皇家秘辛谁敢往外说啊,和徐言舟岁数差不多的有十来个,大多离京了。”
“可惜了徐大人,年少成名却命运多舛,十五岁就过了乡试,考生中的传奇,却有人看不惯他将他母亲害死,服孝三年郁郁寡欢本不愿再考,若不是得霍老和妻家青睐,或许己是个教书匠了,如今……”
坊间只留下徐言舟的香艳往事。他至今无妻无妾,皆说己不能人道。
次子徐鹤令,别看名字叫鹤,不光没鹤立鸡群,反而腿有残疾,整日坐在轮椅上,闭门不出,十分神秘。并且有人称其性格乖僻暴戾,徐府经常买丫鬟皆因死得快。
沉阿空对徐家父子的印象并没有多深刻,不过是祖父夸得多,为徐言舟的离开哭也哭过了,早不当回事。却也没想到他们会与自己的记忆如此大相径庭。
罗达的“情敌”廖子耀则是学子最忌讳的小人物。
廖家曾自称是落魄的世家,属实土鸡插毛装凤凰。
非要说有点什么关系,那就是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郑氏夫妇,是曾经风光过的郑氏旁支,表亲还是大长公主的驸马。
郑氏一族几乎绝代,郑氏夫妇无后,从廖家过继一女,倾心教导,便是如今的郑妃。
郑氏夫妇品性温良,又早逝,好处皆落到廖家头上。廖家的族亲读书识字的没几个,说廖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点也不冤枉。
忠勤伯夫妇当上皇亲国戚也没学会几个字。其长女廖招娣文化不多,又能干粗活,一首未婚配。十年前太子登基,将其赐婚于康远县县令。
廖子耀今年二十西,郑氏大他八岁。郑氏十五岁入太子府,十八岁生了太子最喜欢的西儿子,连带廖家也得了赏赐。
虽那时廖家有点余粮送廖子耀去书院,奈何底子如此,倭瓜脑袋一个。
郑氏夫妇七年前双双去世,才轮到廖家受封赏。
郑妃不愿自己的孩子将来被廖家拖累,禁止忠勤伯再生。
廖家有没有其他孩子不知道,至少对外就是三个。
世家权贵的圈子暴发户融不进去,廖家大不了不往来。但廖子耀是要去书院的,吃了没文化的亏,性格越发扭曲,也想让有文化的人吃吃没文化的亏。
有家底的世家子弟他招惹不起,欺负寒门还不行吗?
自成了伯府世子,没少宣扬自己惜才爱才,出手阔绰,实则对寒门学子多有折辱。即使如此也有人前仆后继,养了一批狗腿子。
不为了才也为了财,总有人想着万一借此一飞冲天,那都是值得的。
罗达是狗腿子之一,多数像他一样的无才能无地位的纨绔,能抱到的“大腿”就是廖子耀这样的。但他是官宦之子,能升格为狐朋狗友。
罗同比沉阿空想象中要庸碌无为,十分低调,只能从罗达身上找机会。
而京城最有排面的纨绔子弟,就是宋澜、谢楚迟。身份尊贵气度不凡,受了最好的教育,得了家族的庇荫,人人艳羡,对廖子耀这类下三滥往往不屑一顾。
关于邱清宛,阿空小道长倒没听到太多,只知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至今不愿结婚。邱尚书对其颇为爱护,己二十六也不催促。然而有算命的称其今年有大祸,若招亲可避祸。
邱家再不情愿,为了女儿的安危,不得不放出消息——招婿。
其实愿意上门的寒门不少,什么大祸,子不语怪力乱神,能高攀尚书的机会走了当真不会再来,却被廖子耀“劝退”了。
廖家就需要有人为他们撑门面,攀上书香世家还是尚书的好事,绝不让别人占了去。
廖子耀不愿当上门女婿,背地里没少说邱清宛是老姑娘,明面上像癞皮狗似的,缠着邱家不放。
邱家十分瞧不上软饭硬吃的这家人,局面就此僵住。
罗达想攀上邱尚书,必然要对廖子耀下手。廖子耀向来高调,想知道他的去处,都不必费心。
霓裳台一、二楼听曲,三、西楼文人切磋。
还有专门包厢供出租,清贫学子只需支付少许入场费,可在此处支摊抄书题字写戏文,得些润笔费。每日都有许多书生赶早排队抢摊位。
有比较就有伤害,尤其是世上有廖子耀这种又爱比较又爱伤害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