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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霜辞在地上捡到沉阿空的药瓶，瞧着沉阿空跑来，手上的药瓶就一把夺了去，没想到他把公房让出来，竟只得了一句抱怨。
小没良心的实在是目中无人，纪霜辞生着闷气：“既然如此，嫌犯跟在马车后跑吧。”
“我们都合作了。”沉阿空屁颠颠跟在后面，没察觉纪霜辞对她有情绪了，“说不定动作快点，今天我就能洗清嫌疑……”
“不行，昨夜谁允许你在公房乱翻的？君子慎其独，明显你不是。”
“我不是君子，我是疑犯，你也没说不能翻。”
“既然你不是君子，那便不能轻易放了你。”
“一码归一码，你这是假公济私。”沉阿空控诉道。
一对枷锁叮铃铛啷地在她眼前晃：“这是公事公办。”
多嘴了，也不知道早膳有没有着落，沉阿空眼中满是哀怨：“犯人也可以吃饭吧。”
纪霜辞充耳不闻，径首进了马车。
沉阿空一屁股坐到车夫身边，跟人套近乎：“大哥，吃了没？等会是不是得路过胡饼摊？我顺手买两胡饼，你一个我一个。”
没等车夫大哥回话，马车里传来一句：“进来。”
“大人，你也要一个？”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贪睡。”纪霜辞指着案上，“吃了。”
沉阿空飞快落座，燕窝鸡丝粥、七宝素粥、鹌鹑羹、水晶包、熏鸡片、茯苓饼、千层糕……
她殷勤地盛了碗粥给纪霜辞，正要给自己盛，马车外传来急促的喊叫：“等等我。”
谢楚迟闯进马车，委屈地问：“阿空，你去哪？竟不带我。”
沉阿空抬起手上的镣铐：“被抓了，不能带你。”手腕因镣铐的摇摆，被磕出了红印。
她的手上有着只有习武之人才有的细小厚茧，从茧的分布看，当是对武器的控制极精准，没有多余的茧。
如果不是长期习武并有极高的造诣，是不会如此。
但习武之人往往体魄强健，像沉阿空有明显习武痕迹，却是容易受伤的纸皮人，并不寻常。
纪霜辞有些于心不忍，并非因为怜香惜玉，只是沉阿空虽心思重，确没犯大错误。若论是非对错，他们这些勋贵世家的腌臜事还少吗？不然他也不会默许她看沄州的案子。
锁起她属实是他小人之心，以她的能力要跑不难，却甘心待着，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呢？
他默默说服了自己，全然忘记了对嫌犯不要感情用事，将钥匙抛给谢楚迟：“子衿，你今日就开始上值，先负责看好她。”
比起锁人，锁心方为上策，她答应过不会让子衿卷入其中令他为难，那么她当履行承诺。
果不其然，谢楚迟马上就给沉阿空解开桎梏，拍着胸脯保证道：“交给我吧，阿空你跟紧我。”
手腕一松，沉阿空更加殷勤招呼吃早膳，跟在自己家似的。
以至于一大早顶着乌青眼起来监工的宋澜，看到在马车上大快朵颐，吃得肚皮鼓鼓的两人，气得把谢三痛揍了一顿。
而沉阿空是疑犯，又是女子，他不能在外动用“酷刑”。
沉阿空昨夜交待了如何看到他们放火，以及密道的位置，今日来认认现场。
“昨日剥皮案的凶手可有着落？”沉阿空回忆时冷不丁地问了句。
纪霜辞也没打算瞒着，她人小小脾气大，万一赌气不说实话，得不偿失。
知道罗达一趟遭了两波人的暗算，沉阿空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由得咋舌。
她复述了一遍当天的情景，唯独隐瞒了与李西娘及病秧子见面的那段，纪霜辞敏锐的觉察到了。
但她声称找了个地方烤野鸡吃，因此无法查证，纪霜辞认为有哪里不对劲。
在沉阿空的设想中，唯一的疏漏是病秧子。病秧子在那天离开非常突兀，因为是临时的决定，也没有别的办法。
李西娘和小宝肯定得走，如果病秧子单独留下，大理寺要调查他，很难不露馅。倒不如顺水推舟，他的家人也不在意他，就当他是火灾中的路人甲，随便死死就成。
原本沉阿空是很想亲自进密道的，她是药养大的，可以说百毒不侵，虫也不近身，但蛊虫例外。蛊虫是受养蛊人驱使的，并不会因为害怕她就不敢靠近。
她很早就怀疑毒与南方异族有关，同样来自南方的蛊虫不怕她，对于不熟悉的毒，她不会不知死活轻易试探。
要排开毒气，并没有太多好办法，贸然用火也可能引起爆炸，因此大理寺安排一批死囚摸黑在前方开路。
能活下来的死囚考虑到有立功表现，便能减刑，运气不好的不过先死一步，愿意来的人不少。
为了看管囚犯，主要人手都是从巡检司抽调来得。
过了午时，换了班吃饱饭的死囚进去。
纪霜辞和宋澜忙得很，饭点都不在，剩沉阿空和谢楚迟在马车上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阿空，你要是真的犯人就好了，我天天就看着你，也不用做别的事。”谢三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他觉得纪二哥和阿澜都太辛苦了，他不会武功，体力比他们差得多。
“那不成，我要一首是犯人，说不定以后在密道里吸上毒气的就是你跟我了。”沉阿空拒绝了谢三的提议。
“对哦，而且牢房又脏又臭的，阿空，你可不能做傻事。”
突然密道那传来一片嘈杂，死囚一个劲往外逃，甚至有些一出来就大吐特吐，差吏大喝不准乱跑。
谢三看着倒胃口，一点也吃不下了。沉阿空让他别看，也别吃了。待会估计还要搬不少尸体，光是味道他怕是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没多会纪霜辞和宋澜都赶到，沉阿空本想留谢三在马车里，谢三却不同意，狗狗怂怂地猫在沉阿空背后。
沉阿空无奈，教他用湿帕子捂住口鼻，就说是为了防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