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头一紧!何浩楠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何亦姝也愣住了。
林溪几乎是本能地,抱着摄像机就朝着羊圈方向狂奔。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羊圈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母羊不安的悲鸣。蒋敦豪跪在湿冷的稻草上,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他的双手沾满了粘稠的血污和不明粘液,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团湿漉漉、黏糊糊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小东西——一只早产的小羊羔。那小东西极其瘦弱,只有巴掌大,浑身覆盖着薄薄的胎膜,身体软绵绵的,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极其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证明它还残留着一丝气息。
“它……它生出来就不动……太早了……”负责养殖组的李昊声音发颤,他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却因为极度紧张而手足无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暖灯!快拿暖灯!!”赵一博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恐慌。他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干净的毛巾!温水!快!”蒋敦豪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试图清理小羊口鼻处的粘液,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
林溪的镜头在剧烈地颤抖,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她将焦距推到最近,捕捉着那个在蒋敦豪血污手掌中微弱起伏的、粉红色的小小生命体。镜头里,蒋敦豪的眼神充满了近乎绝望的祈求,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滚落;李昊递毛巾的手在无法控制地颤抖;随后冲进来的卓沅、鹭卓等人,都屏住呼吸,围在小小的圈子外,脸上写满了揪心的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冷的羊圈里,只有母羊的哀鸣和少年们粗重压抑的喘息。
终于,赵一博抱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橘黄色暖光的烤灯冲了进来!他迅速将暖灯对准蒋敦豪手中那脆弱的小生命。
“毛巾!”蒋敦豪哑声催促。李昊赶紧将温热的、拧得半干的毛巾递过去。蒋敦豪用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小羊的身体,试图擦去那些冰冷的粘液,给予它温暖和刺激。
一下,两下……小羊的身体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动了!它动了!”王一珩带着哭腔小声叫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蒋敦豪更加专注,他俯下身,几乎将脸贴了上去,用最轻柔的力道刺激着小羊的呼吸。终于,那微弱的起伏变得明显了一点!接着,一声极其细微、细若蚊蚋的“咩……”声,如同天籁般响起!
“活了!它活了!”李昊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哭又笑。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镜头里,林溪清晰地捕捉到,围绕在蒋敦豪身边的至少五六双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松开了攥紧的衣角、松开了彼此下意识互相抓紧的手臂——那些因极度紧张而绷紧的身体褶皱,瞬间舒展。一股无声的巨大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暖流,瞬间充盈了整个冰冷的羊圈。这只被命名为“晴天”的、奇迹般活下来的早产小羊,用它的第一声啼哭,宣告了生命在绝望边缘的顽强,也在一瞬间,将少年们的心紧紧系在了一起。
何亦姝不知何时也站在了羊圈门口,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弟弟何浩楠也挤在人群中,紧张地攥着拳头首到晴天发出声音才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溪身上,落在她稳稳托着摄像机、记录下这惊心动魄又无比神圣一刻的专注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