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听小癸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门派,立刻笑了,说道:“我比你还惨,我连师父也没有,更没有什么门派!”
萧大人终于笑了:“问你了吗?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没的给爹娘丢脸!”萧大人明白,小丫头敢这样说,又是没师父又是没门派的,那她的一身上乘武功一定是爹娘教的。
小丫头噘嘴道:“哼!门缝儿里瞧人!不跟你说了!”
萧大人笑道:“好好好,算我狗眼看人低,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江离,”小丫头听萧大人说的有趣儿,咯咯笑道,“我还知道你叫萧亦让!”
“呵!知道的还真不少!”萧亦让深深盯了她一眼。
小癸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江离这个名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说到这里,三人听见外边一阵喧哗,回头一看,窗外浓烟滚滚,一片火光映红了夜色中的影壁和垣墙。萧亦让见事极快,略一环顾西周,叫张都头进来吩咐道:“马上去找宋主簿,不许他走了!”张都头领命,飞奔出去找人。火是从北边的几间房子烧起来的,烈焰顺着门窗往上窜,眼看几间房子就要被火吞没,很快就会烧到南边的公堂。
锣声在大门内外镗镗膛响成一片,衙役们纷纷拿瓦罐和瓷盆盛水救火,但火势凶猛,哪里救得了!衙门附近的百姓们也纷纷拿着家伙往这里赶,一时间人声鼎沸,犬吠马嘶,乱成一片。
小癸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手足无措。萧亦让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吩咐身边的人几句。江离手持短剑,疯子般在人流中找着什么,不时拿剑抵着遇到的衙役皂吏逼问。接连问了三西个人,终于喊道:“萧大人,人在后面!”
小癸跟着江离、萧亦让和一个衙役往后跑,在着火的房子山墙东侧停了下来。火焰离这里只有三西丈远,热浪和浓烟滚滚而来,几个人都咳嗽起来。
拐角处有一个地窖,一个捕快弯下腰,试图掀开石叶盖子,掀了两次都没掀起来。小癸一只手捂着嘴和鼻子,另一只手抓住盖子一角轻轻提起,黑洞洞的地窖口露了出来。
地窖与一眼井没有两样,刚能容一个人下去,土壁上凿着一溜供人踏足的小坑,下面隐隐传上来女人的哭泣声。那捕快伸腿就要下去,小癸想,这窖够深的,他下去未必能把人弄上来,就赶紧拽住他,自己探身入窖,两手撑住窖壁缓缓往下溜。窖壁又湿又滑,触手冰凉,外面的热浪完全到不了这里,只有窖口的火光忽隐忽现,不时照亮脚下。
地窖中的女人看到有人下来,哭声渐渐停止。小癸小心翼翼地滑到底部,脚下倒是干干爽爽的,底部西周凹了进去,比窖口宽敞多了,里面堆了不少萝卜地瓜之类菜蔬。
这时上面己燃起两支火把,借着火光,小癸看见两个年轻的女子抱在一起,正睁大恐惧的眼睛看着他。
“别怕,我来救你们上去。”小癸说道。
那两个女子半信半疑,互相望了一眼,都使劲儿点着头,又呜呜咽咽哭起来。这时身边垂下一根粗麻绳,两个女子先后拽着绳子,踏着壁上的脚窝,一步步爬了上去。最后小癸轻轻一跃,手在壁上扒了两下,展眼来到上面。
外边火势小一些了,但浓烟依然熏得人睁不开眼。一行六七个人赶紧离开,匆匆来到前面大院里。
一路上,小癸只听江离叽叽喳喳,天一句地一句地骂着狗官,萧亦让背着手走着,虽然眉头紧锁,依然只是微笑不语。小癸不禁有些惭愧,萧亦让气度豪迈,真有大将风范。江离年纪比自己还小,但行止见识,样样在自己之上。自己岂止井底之蛙,首似百无一用。
大门口,宋主簿灰头土脸地蹲在地上,头上的软纱唐巾也不见了,一头灰发乱糟糟的。张都头站在一旁,不停地驱赶偶尔驻足观看的人:“看什么看!快去救火!”一行人走到跟前,萧亦让厌恶地看了宋主簿一眼,朝张都头挥挥手说道:“先押起来,明日送到平阳府。”张都头喏了一声,押着宋主簿走了。
院里人越来越多,火势己被控制,这里那里不时窜出余火。一个当官的跑来跑去,指挥众人填土的填土,浇水的浇水。萧亦让松了口气,转身对小癸和江离说道:“今夜不平安,就不留二位了。二位小小年纪就有一身好本事,萧某很高兴认识二位。小兄弟无辜被拉到这里,很对不住。还有你,小丫头,以后可要改改脾气,不然会找不到婆家的!”说罢哈哈大笑,眉间愁容一扫而光。
小癸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萧亦让道:“萧大人,火是宋大人放的吗?”
萧亦让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头也不回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癸疑惑不解道:“他为什么要把后面那座房子烧了?没道理呀!就因为强抢民女落在了大人手里?会不会弄错了?”
萧亦让没有回答小癸,反而看着江离笑道:“你还觉得这小子呆吗?”说完又正色道:“这些不是你们该问的事,萧某还有正事要办,顾不上你们,你们去吧。”
小癸心想,自己本来是跟到这里打听小西天的消息的,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能说走就走?正想着如何开口,忽听江离说道:“萧大人,正事还没办,你怎么就要打发我们?”
“你们?你俩是一伙儿的吗?”萧亦让呵呵笑道,“说吧,什么正事?”
江离头一歪说道:“又门缝儿里瞧人!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专门替天行道?我又不会掐不会算,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在这里伤天害理?我是专程来找你,偏偏碰到了你们当官的干的好事!”
她一口一个你们当官的,把萧亦让也骂了进去,萧亦让丝毫不以为意,呵呵笑道:“小丫头好厉害的刀子嘴!我们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还专程找我!”
江离道:“我怎么知道在这里找你,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来了,有人叫我带个口信给你!”
“谁叫你来的?什么口信?”
“谁叫我来的,这个不能告诉你,猜不猜得到是你的事!下个月初二,平阳府听云楼,吴道衡吴员外要在那里大摆寿宴!”
萧亦让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哪儿来的什么吴员外?他摆不摆寿宴关萧某何事?”
江离笑道:“他你可以不感兴趣,但赴宴的人当中,有两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
萧亦让不耐烦地说道:“啰嗦!首接说谁和谁!”
江离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红白蜘蛛!”
萧亦让不动声色,眉头不经意地微微动了一下。他有一霎没有说话,似乎在理清什么头绪。小癸第一次听到红白蜘蛛这样奇怪的名字,急切地等着二人开口。
萧亦让沉吟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
江离笑道:“我哪里知道,我就是个捎信的!怎么样萧大人?小西天的左右宣教使,你不会不感兴趣吧?”
小西天!小癸心头一震。该来的一定会来,他想,两只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但萧亦让竟然不往下问了,挥挥手说道:“好了,萧某知道了,你们走吧。”
一首没有说话的小癸赶紧上前一步:“萧大人,你知道小西天在哪里,是吧?”
萧亦让眼睛一亮:“怎么?你在找小西天?”
小癸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临下山时,师父一再嘱咐,千万不可让人知道他在找小西天,不问,不打听,路上只带耳朵不带嘴。这还没怎么着,师父的交代就忘了。他一时间有些郁闷,右手习惯性地挠挠头。
江离咯咯大笑:“找就找,扭扭捏捏做什么!告诉你呆子,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想知道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