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在乌木农场己经待了三天了。
走的时候大队长情况才刚刚稳定下来,他还有些不放心,但事情来得突然,只能跟副队长打了个招呼就匆忙离开了。
投递员小杨是个才17岁出头的小伙子,每隔一个星期负责把寄到乌木邮局的信件和邮单投递到附近几个生产队,时不时也帮着传话。
每次传话到谢逸这儿,基本都是私事,搞得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小杨有一辆大杠自行车,但来往黑水屯都是山地和沼泽,自行车骑不了,两人只能走路。
傍晚过后到农场时,依然是许正清亲自来接的他。
没急着说事,而是领他回家吃饭。
谢逸刚坐下来,热腾腾的饺子便端上桌了,许正清自己舍不得吃,还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
许正清家里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8岁多,小的4岁多,这会儿只能眼巴巴看着谢逸碗里,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这年头的人一年也吃不上两回饺子,谢逸看小朋友馋得口水都滴碗里了,赶紧全夹给他们分了。
许正清立马不高兴了,绷起脸就吼,“不准吃,像话吗?人家是客人!懂不懂什么是待客之道,快还回去!”
两个娃被骂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又把饺子往谢逸碗里赶。
谢逸挺无语的,只能趁着许正清去拿酒的时候又悄悄倒给两个娃,笑着道,“别听他的,你们快吃。”
男人就是爱面子。
许正清不愧是他爸的部下,性格都差不多。
对外人有情有义、顶天立地,对家人横眉竖眼,没几个好脸色。
谢逸觉得自己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不这样,他才不管别人吃不吃得饱,有好的当然是先给自己媳妇孩子吃。
客人算个啥,客人又不陪他过日子。
谢逸陪着许正清喝了两杯,等饭都吃完了,他才道,“许叔,你说吧,到底叫我来一趟为什么事?”
许正清叹了口气,拿出一封信放在桌面,面色变得些许严肃。
“你看了再说。”
谢逸不以为意,拆开就看。
还没看完,眉头便紧锁了起来。
这是一封检举信,内容是关于他和乔清清勾搭苟合,道德败坏的各种控诉。
看到第一段,他还以为是那天晚上的事被人发现了。
但多看几段,就知道纯属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于是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那晚的事还是秘密,他就没什么怕的。
毕竟这种事对一个姑娘的名誉影响实在太大了。
特别乔清清还是下放的知识分子家庭,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谢逸把检举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很普通的信纸,很丑的字,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隐藏字迹故意这样的,他没看出什么来,只知道肯定是从黑水屯寄出。
在脑中把黑水屯的人和物都过了一遍,谢逸能猜出来这是冲着乔清清来的。
至于是谁对她有这种恶意……
羡慕她的女人,垂涎她的男人,都有可能。
见他半晌不说话,许正清有些着急地问,“小谢,这上面说的,不是真的吧?”
谢逸认真道,“当然不是。”
许正清又问,“那这个叫乔清清的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谢逸抬头,看着许正清笑了笑,“许叔,你是自己想问,还是帮老头子审我?”
许正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咳了几下才道:“这件事还没有报告你爸爸,但检举信陆续寄了西五封过来,虽然我都扣下了,但早晚京城那边是会知道的。”
谢逸心里舒服了些。
“她跟我没关系。非要说什么,我自己看上人家了,人家还没看上我。”
这回答让许正清大感意外,“真的?”
谢逸背靠在木椅子上,淡声道,“我骗你干什么,当然是真的。”
许正清一时都愣住了。
谢逸的行情他是知道的,毫不夸张的说,他要挑对象,京城大院里的都可以闭着眼睛挑。
就昨天还有人拐着弯跟他打听谢逸有没有对象。
连自己媳妇,都还盘算过把大侄女介绍给他。
许正清一时都有点好奇起来了。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谢逸有些失笑,“许叔,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许正清咽了咽唾沫,“你……你是认真的还是?”
谢逸道:“八字还没一撇,人家现在都没瞧上我,轮得上我说认不认真的话吗?”
许正清越听越心惊。
谢逸这小子犟起来有多犟,他是见识过的,能让他把态度摆这么低,那姑娘还真是有点门道。
但说句实话,他这样的出身,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有个当军长的父亲,儿子再犟,能犟得过老子吗?
许正清斟酌语气道道:“检举信上说她一家是下放到北大荒的,外祖那边有资本家背景,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娃,跟平常那些下地干活的女知青、厂房干活的女工人肯定不一样,但你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要能扛得住诱惑才行啊。”
“她那个家庭成份,是你能沾的吗?女娃再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啊。”
“没办法,我就喜欢漂亮的。”谢逸心情不佳的时候,神情就散漫起来,显得他有些桀骜不驯。
“我媳妇漂亮,我看了高兴,以后生的娃也漂亮,还能加倍高兴。成份能当饭吃吗?非要找个不顺眼的媳妇,再生几个不顺眼的孩子每天给自己添堵,我图什么?”
许正清挠了挠头,敢情他说了半天,谢逸耳朵里就听到漂亮两个字了。
“话不能这么说,张家丫头我记得也挺水灵的,你怎么就是瞧不上呢?”
谢逸对这个话题己经厌烦了。
但这破事是老头子硬要整出来的,他也不想把矛头冲着张玉芝。
于是淡淡道,“没什么看不看的上,就是没眼缘,这辈子都没那个可能。”
许正清不说话了。
他太了解谢逸的脾气,把话放到这地步,后面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到底他也有私心,张玉芝的父亲曾经是他的战友,那女娃现在没了父亲,现在住在谢家也是没名没份的,着实有些可怜。
只能轻叹一声,“小谢,你还是太年轻了,人不能只看外表呀。”
谢逸轻嗤一声,懒得做多余的争辩。
他承认,他年轻,气盛,精力旺,偏偏意志力修行不够,很容易受到诱惑。
这些天总半夜折腾,天亮了还不带消停。
但还真不是谁都能诱惑到他的。
大院那些从小就认识的姑娘,部队里的文艺女兵,甚至执行任务时受过专业训练的女敌特,他都觉得就那样,反正不吃那套。
这事很玄学,偏偏就是乔清清从头到脚全长在他审美点上了,就喜欢这个类型。
从第一次跟着袁振兴去接下放人员的时候就多看了几眼,后来每次接触都像在他心上撩。
谢逸这人没什么情调,他喜欢看结果。
喜欢就要攥在手上,硬的不成就来软的呗,小姑娘不着急就再等几年,反正不会让人跑了就是。
他想没准是上辈子就见过,不然解释不清这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和磁场。
有时候盯着人脑门顶上的发旋都有反应,跟个变态似的,他找谁说理去。
就是看外表怎么了,被任何事物所吸引,都是由一个契机开始,再逐步去了解的。
喜欢外表凭什么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