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决裂

痛！

男人身体抽搐了下，喉间溢出一声痛苦闷哼。

他睁开了眼睛，复又闭上。

足足缓了一分钟，才慢慢恢复了对周围的感知。

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间仓库，里面空空的，灯光昏暗，他的双手向后被绑在椅子上，西肢己经麻木，血腥气在鼻腔里翻涌。

他，被绑架了！

记忆慢慢拼接起来，轿车失控时刺耳的刹车声、林向芷苍白惊恐的脸、绑匪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肋骨、小腹上，最后一记钝器重击让他眼前炸开白光，随后便昏了过去。

——林向芷？林向芷在哪里？男人瞬间惊醒。

他吐出一口炙热的气, 努力尝试活动身体，可刚一动就被浑身的痛疼激得倒吸了口凉气。

他嘶哑的喊道，“来人呐！有没有人！”

门外安静没有动静。

都他妈死了吗？要多少钱滚出来说个数！”

男人狂躁的情绪根本压不住，他使劲儿拽着胳膊，试图把自己解放出来，但首到手腕被绳子勒的出了血，也没有撼动分毫。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长腿一伸，一脚踢翻了放在前方的木头桌子。

嘭！在踢翻桌子的同时，他整个人连同椅子一块侧翻到了地面上，冰凉坚硬的地面把他撞了个头晕眼花。

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外面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射了进来，门口显示出一个清秀模糊的人影。

“向芷？”男人倒在地上扭着头狼狈不堪，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若狂，“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林向芷久久看着他，眼底浮现出不清晰的神情。

男人的状态非常差，眼底带着厚重的淤青，乌黑凌乱的鬓角被汗水浸湿了，脸色青白浮肿。

很难将他把那个意气风发的、骄傲自大的公子哥联系在一起。

他没有说话，许久后才默默走过去，弯腰将男人连同椅子一起扶了起来。

在触及到他胳膊的一刻，一股不正常的热气隔着男人皱巴巴的衬衣传来，“你发烧了？”

男人盯着林向芷那张清纯白皙的脸蛋凝视了几秒，刹那间某种预感呼啸翻涌而起。

他的神色猛的发生了变化，“是你！林向芷，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林向芷没有否认，他默默地将桌子重新摆好，把盒饭放到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淡淡道，“吃点东西吧。”

“真的是你？”男人感到胸口胀痛，连呼吸都觉得疼，他强忍着轻声问，“为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吗？”

林向芷依旧沉默着，浓密的眼睫毛耷拉下来，在下眼睑留下一小片光晕，看起来无辜极了，他拧开一瓶水，放到他嘴边，“来，喝水。”

男人只觉体内有一股无名的火无处发泄，趁着林向芷将水递过来的功夫，他用力扭过头，一下子把水撞飞出去。

“喝你麻痹！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用不着在这假惺惺的，老子不稀罕！”

林向芷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语气平稳道，“暂时先委屈你一下，等股东会开完，你就可以回家了！”

男人看着林向芷线条优美的嘴型，闻言足足过了数秒，混沌的大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如梦初醒，用力摇了摇头，像是想把自己从某种状态中缓解出来似的。

怒极反笑道，“果不其然，你跟他才是一伙的，你这么做原来是为了他！你俩合起伙来给我下套！”

男人五脏六腑翻滚着剧痛，仿佛被林向芷这把尖刀硬生生豁开了口子，留下浓稠黏腻的鲜血。

“真是想不到啊，我林楷玩家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家雀啄瞎了眼！”

这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这个在他床边睡了一年的人，这个他曾经以为会过一辈子的人，竟然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林楷双目赤红满是血丝地，死死瞪着他，“从我们第一次做，我问你是不是雏你闭口不谈开始，我他妈早就应该想到的！恶心，真是恶心！亏我还以为你多么清纯，都他妈是装的！滚！我他妈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此刻怒火攻心，恨不得把世间所有恶毒的话都骂出来，再扑过去将林向芷咬碎撕烂。

林向芷抿了抿嘴唇，看着他的眼睛明亮亮的，小声说，“对不起。”

林楷感到又可恨又可笑，他总是这样，从始至终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之前经历的种种，他在看到林向芷那无辜清澈的眼神时，就乱了心神，所有的怀疑，不合理之处都被自己强行说通了。

他胸膛急剧起伏，高烧烧的颅内一阵阵剧痛，咬牙切齿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以后少他妈来恶心我，这两年就当我喂了条养不熟的狗，我认栽了！”

林向芷静静凝视了他几秒，说不清其中蕴藏着怎样的思绪，随即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等，”林楷在背后叫住他，忽然颤声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像是濒死之人对最后一口气的渴望，“这两年来，你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我？哪怕只是一个瞬间？我有没有让你开心过？”

尽管他看不起自己还能问出这样卑微的问题，可他不甘心，他想再赌一次，赌林向芷的真心，赌他们两年的感情。

这个问题，他今天必须知道答案！

林向芷脚步顿了顿，手渐渐握成了拳，但也只是沉默半晌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门开了又关了，那点明亮的缝隙被挡在了外面，屋内再次陷入昏暗之中。

林楷愣愣地望着门口，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沉思半晌，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声，笑的他胸腔都剧烈的颤抖起来——林向芷终于耗尽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