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指挥所里己经挤满了人。油灯噼啪作响,映得墙上挂着的破地图像是活了过来。
陈锋蹲在地上,手里捏着根树枝,在沙盘上画来画去,嘴里还念叨:“你看这儿,敌人的补给线就从这道山沟过,白天有人守,晚上没人管。”
李云龙站在一旁,叼着半截烟,眉头皱得能夹苍蝇:“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拿个伙夫的身份在这儿给我讲兵法?”
“不是讲兵法。”陈锋抬头一笑,“是讲命。咱们现在弹药不多,士气也快撑不住了,再守下去,等他们援军一到,咱连骨头渣都不剩。”
李云龙哼了一声,没说话。
赵刚坐在角落,一首没插嘴,只是默默看着陈锋在沙盘前比划。他心里清楚,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伙夫,脑子可比不少军官都灵光。
陈锋继续说:“上次苍云岭突围,你是怎么打的?正面强攻,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这次也一样,只不过方向换一下。”
李云龙眼神动了动,那次突围确实靠的是出其不意。
“你是说……从东边绕过去?”他问。
“对。”陈锋点头,“那儿晚上只有两个人站岗,巡逻队也不往那边走。咱们派小股部队佯攻北面,主力从东边包抄,切断他们的补给线。”
李云龙盯着沙盘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赵刚终于开口:“计划不错,但得考虑时间。今晚就得动手,拖久了,敌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没错。”陈锋应道,“夜色是最好的掩护,等他们发现不对劲,咱们早就断了他们的后路。”
李云龙咬牙一想,拍了下手:“行!干!”
……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战士们开始集结。
魏大勇一边检查枪支,一边冲陈锋喊:“伙夫哥,你确定这条路没问题?黑咕隆咚的,摔死人都不带眨眼的。”
“放心。”陈锋把一个装满夜光草汁的小瓶子递给他,“照我说的做,涂在绳子上绑树上,就能看清路。”
魏大勇接过瓶子,咧嘴一笑:“你还真是啥都能整出来。”
“活着就得靠脑子。”陈锋拍拍他肩膀,“别太靠前,我可不想明天还得给你收尸。”
“嘿,你这是咒我呢?”魏大勇瞪眼。
“我是提醒你。”陈锋笑着转身,“记住,通讯线路一定得断干净,不然敌人还能叫援军。”
“明白!”魏大勇敬了个礼,带着侦察班摸黑出发。
……
夜色浓重,风呼啸着掠过山头,吹得枯草哗啦作响。
陈锋站在战壕边缘,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日军阵地,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这一仗必须打,而且只能赢不能输。
“准备好了吗?”李云龙在他身后问。
“差不多了。”陈锋回头,“东边那组己经到位,北边的佯攻随时可以开始。”
“那就开打吧。”李云龙吐掉烟头,一脚踩灭。
一声低沉的口令传开,几个战士悄悄爬出战壕,朝着北面摸去。
几分钟后,北面突然响起几声枪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爆炸。
“成了!”陈锋低声说道,“他们果然被吸引过去了。”
李云龙点头:“看来你这招还挺灵。”
“关键是时机。”陈锋抓起望远镜,“咱们得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立刻发起突袭。”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那是主攻方向!”李云龙一惊。
“没事。”陈锋镇定地说,“是我们在压制敌人的机枪阵地。先用火力压住他们,然后让战士们近身肉搏。”
“你倒是会用人。”李云龙笑了笑,“够狠。”
“打仗嘛,哪有什么狠不狠的。”陈锋轻声道,“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
战斗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炮火照亮了半边天。
魏大勇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通讯线全断了,敌人联系不上总部!”
“干得好!”陈锋握拳。
随着最后一波冲锋,独立团彻底撕开了日军防线。
当第一缕晨光洒下来时,阵地上己经看不到成建制的日军。
李云龙站在高处,看着满地狼藉,长长地吐了口气:“你这小子,还真有点参谋的样儿。”
“团长,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陈锋笑。
“当然是夸你!”李云龙一拍他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团的作战参谋了!”
“啥?我没听错吧?”陈锋一愣。
“听错了也得认!”李云龙哈哈一笑,“以后打仗,你就是我的大脑!”
陈锋嘴角抽了抽,心说:这锅可不小啊。
……
打扫战场时,一名战士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报告!从敌军指挥所搜出来的,好像是份行动计划。”
陈锋接过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纸上有个陌生的地名——“白水沟”,旁边标注着“特别实验区”。
“特别实验区?”他低声念了一句。
赵刚凑过来:“怎么了?”
“这个地方,之前没听说过。”陈锋指着地图上的位置,“但看标记,似乎挺重要。”
赵刚也露出疑惑神色:“会不会是新设的据点?”
“不知道。”陈锋将文件小心收好,“不过,咱们得记下来,以后有机会,得去看看。”
赵刚点头:“行,回头我让人查查。”
……
回到指挥所,陈锋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魏大勇进来,把一把短刀塞到他手里:“你要是再往前冲,我就真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你这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做饭?”陈锋笑。
“你要是死了,我得自己洗衣服烧饭,那才叫惨。”魏大勇一脸认真。
两人相视一笑。
窗外,阳光洒进来,照亮了桌上的地图和散落的铅笔。
这场仗,算是打赢了。
但陈锋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战争不会结束,只会换一种方式继续。
他低头看着那份写着“白水沟”的文件,手指轻轻着纸边。
下一战,会在哪儿?
一支飞鸟掠过屋檐,翅膀拍打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