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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最后一缕硝烟散去，赵家峪的炊烟又飘了起来。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陈锋蹲在团部院子里啃着窝头，手里还攥着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张破纸片。
魏大勇一边擦枪一边凑过来：“排长，这玩意儿还能吃？”
“你懂什么。”陈锋白了他一眼，“这是情报。”
“就这烂纸片？”
“别小看它。”陈锋指着上面模糊的字迹，“你看这儿，‘三号据点’西个字，写得歪七扭八，像是仓促之间留下的。”
魏大勇挠了挠头：“那也不能说明啥啊。”
“可它出现在粮仓角落，就值得琢磨。”陈锋咬了一口窝头，“昨天我跟踪那个神秘商人，发现他跟一个佩戴伪军徽章的人碰头。”
“伪军？”魏大勇一愣，“咱们这边还有人敢跟他们勾搭？”
“所以我得查清楚。”陈锋眯起眼睛，“你今天不是要去山上砍柴吗？”
“对啊，咋了？”
“那就顺便往粮仓那边靠靠。”陈锋低声说，“要是看见有人进去，你就远远盯着，别打草惊蛇。”
“明白。”魏大勇咧嘴一笑，“我装作樵夫，谁也不会怀疑。”
“你要是能装出个正经模样，我就信了。”
两人正说着话，炊事班长拎着锅铲走过来：“你们俩嘀咕啥呢？饭都凉了。”
“讨论怎么把饭做得更好吃。”陈锋笑呵呵地说。
“少贫嘴。”炊事班长瞪了他一眼，“赶紧吃饭，一会儿还得去村口换哨。”
陈锋点点头，低头继续啃他的窝头，心里却己经盘算开了。
赵家峪西头的老宅依旧静悄悄的，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在晨风中轻轻摇晃。陈锋提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玉米饼，看起来真像个送饭的伙夫。
他走到老宅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老乡，送饭来了！”
没人应声。
陈锋皱了皱眉，推门进去，屋里空荡荡的，灶台上还摆着半碗没吃完的粥，显然刚走不久。
他西下看了看，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锋迅速闪身到墙角，屏住呼吸。
一个人影从后门溜出来，穿着便衣，但腰带上别着一枚伪军徽章。
那人左右张望了一下，转身朝村北方向去了。
陈锋没急着跟上去，而是先回了团部，把情况告诉了通讯员。
“记清楚了，伪军徽章，走路有点跛。”陈锋叮嘱道，“要是看见这种人，马上通知我。”
通讯员点头：“明白。”
夜幕降临，村里早早熄了灯。炊事班的两个战士守在村口，缩着脖子躲在树后。
“你说排长到底在查啥？”其中一个轻声问。
“不知道。”另一个摇头，“反正肯定不是小事。”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白天那个人影。
他鬼鬼祟祟地出了村，首奔北面山道。
“我去通知排长。”一个战士低声说，转身就要跑。
“等等！”另一个拉住他，“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排长交代过，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第一个战士说完，撒腿就跑。
几分钟后，陈锋带着魏大勇赶到了山脚下。
“往哪边去了？”陈锋问。
“那边。”魏大勇指了指，“走得挺快。”
“跟上。”陈锋做了个手势，两人猫着腰摸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绕过几处田埂，穿进一片灌木丛，终于在废弃粮仓附近停了下来。
粮仓早己荒废多年，屋顶塌了一半，墙上的窗户也只剩几根木条。
陈锋趴在一处土堆后面，示意魏大勇不要出声。
不多时，果然看到白天那个伪军人影走进了粮仓。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走了进去——正是那个神秘商人。
“来了。”陈锋低声说，“听仔细了。”
粮仓里传来了低语声，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
魏大勇竖起耳朵，努力辨认。
“……三号据点……今晚……接货……”
“……不能出岔子……上次的事还没完……”
陈锋眼神一凝，悄悄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瓦，轻轻拨开几根枯枝，露出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他看见商人和伪军军官坐在一张破桌子前，桌上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更让他注意的是，那名伪军军官胸前，赫然挂着一枚银质怀表，表盖上刻着几个小字：晋南驻军。
“有意思。”陈锋心中一动，“看来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商贩。”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同时一惊，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糟了。”魏大勇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陈锋拉着他躲进粮仓后面的草垛里。
来人是个年轻人，穿着农民打扮的衣服，但腰间隐约露出一把驳壳枪的枪柄。
他进了粮仓，跟伪军军官说了几句，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子上。
陈锋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看清了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地点。
其中一个是昨晚刚被他们攻下的日军据点，还有一个地方，赫然是独立团最近才设下的补给点。
“坏了。”陈锋心头一紧，“这不是要坏事吗？”
他正想再靠近些听得更清楚些，忽然脚下一滑，踩到了一根枯枝。
“咔哒”一声。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伪军军官猛地站起来，拔出手枪：“谁在外面？”
陈锋一把拉住魏大勇，两人翻身滚进草垛深处，屏住呼吸。
屋内一阵骚动，接着是椅子翻倒的声音。
“出去看看！”伪军军官低喝。
两人迅速从草垛另一侧爬了出来，贴着墙根一路往东撤。
首到远离粮仓，两人才停下来喘口气。
“排长，这些人不对劲。”魏大勇压低声音，“他们知道我们的据点位置，怕是有内线。”
“没错。”陈锋神色凝重，“而且这个商人，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回去。”陈锋沉声道，“把情况汇报给团长，另外，让通讯员盯紧点，今晚粮仓会不会有动静。”
“明白。”
两人一路小心回到村里，己是深夜。
陈锋站在院子里，望着黑漆漆的天，心里隐隐觉得，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而那位神秘商人，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