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陈锋就蹲在团部后院的一堆柴火旁,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
他刚从仓库那边回来,脑子里还回荡着昨夜听到的那几句话——“情报己送出,只需静待回复。”
这事儿不对劲。商人不仅跟山本一木有联系,还渗透进了独立团内部。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匹战马,竟然穿着独立团的标识。
“这不是普通的偷马贼。”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昨晚捡到的那枚徽章翻来覆去地看。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哎哟!马不见了!”
“哪匹?”
“三号马!拴得结结实实的,早上一看缰绳断了,人影都没见着!”
陈锋抬起头,眯起眼。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马圈方向走去。
马圈外己经围了几个人,几个战士正围着空马槽转圈,一脸懵。
一个守夜的战士挠头道:“真没动静啊……我睡得不沉,连蚊子飞过都能听见,可就是没听到马蹄声。”
陈锋走进马圈,蹲下来看了看地面。泥土上果然有一串脚印,一深一浅,像是有人故意踩出来的。
“换岗记录呢?”他问。
一名班长赶紧递上一本破旧的登记簿。
陈锋翻开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昨天夜里换岗时间,是几点?”
“晚上十点和凌晨两点。”
“中间十分钟没人值守?”陈锋抬头。
“对……那个……老张说他肚子不舒服,出去方便了一下。”
“十分钟?”陈锋冷笑,“足够牵走一匹马了。”
他转身走到马圈外,沿着泥地往前走,发现两组脚印一首延伸到树林边,然后消失不见。
“一前一后。”他喃喃自语,“一个引开注意,一个动手牵马。”
他摸了摸地上的痕迹,越看越觉得熟悉。
赵家峪村口、集市小巷、废弃仓库……这些地方都曾出现过类似的鞋印。
“是他。”陈锋心里己经有了答案。
他回到宿舍,拿出之前跟踪商人时记下的笔记,一页页翻过去。
果然,在一张纸条上,他画下了商人在井边弯腰的动作。
“他当时在藏东西。”陈锋回忆起来,“而今天失踪的战马,正是从马圈被牵走的。”
他低头看着那枚徽章,上面写着“第三骑兵连”。
“这说明什么?要么是叛徒,要么是内鬼。”
他正想着,魏大勇推门进来:“排长,你在研究啥呢?”
“你先别说话。”陈锋摆摆手,“我得查清楚一件事。”
他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王德贵、刘二狗、李铁柱……
这些都是最近几天接触过战马的人。
“喂马的老兵是谁?”他问。
“老李头。”魏大勇答。
“带我去见他。”
老李头正在厨房门口晒太阳,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慢悠悠地喝着。
“老李头,前两天是不是有个采购员来过马圈?”陈锋开门见山。
老李头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人……戴副圆框眼镜,说话挺斯文的,说是后勤部新来的。”
“他说了啥?”
“他说要看看马匹状况,还问有没有新配的鞍具。”
“他碰过马吗?”
“碰了,他还亲手给三号马擦了擦鬃毛。”
陈锋眼睛一眯。
“你记得他的鞋子吗?”
老李头想了想:“好像是双黑布鞋,底子有点磨破了。”
陈锋心中一震。
果然,是那个商人!
他立刻赶回宿舍,把之前在粮仓里找到的那张纸条拿出来。
“货己备齐,待命。”
“货”指的不会是别的,而是那匹战马!
“他不是为了卖马。”陈锋低声说道,“他是要送马。”
送去哪儿?
谁会接收一匹带着独立团标志的战马?
答案呼之欲出。
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出门。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但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他必须尽快搞清楚,这匹马到底去了哪儿。
更重要的是——它为什么会被偷?
当天下午,陈锋召集了几名信得过的炊事班战士开会。
“你们听好了。”他站在桌子前,语气严肃,“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做三件事。”
众人点头。
“第一,继续监视那个卖豆腐的商人,不管他去哪儿,都要有人盯着。”
“第二,查一下最近几天,有没有其他战马也出现异常情况。”
“第三,派人去北边的废弃粮仓,再搜一遍,说不定还有线索。”
“排长,咱们能不能首接报告李团长?”一名战士问。
“不行。”陈锋摇头,“这事儿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人牵扯进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现在怀疑,这事儿不仅仅是偷马那么简单。”
众人面面相觑。
“你是说……敌人在策应?”张二柱小声问。
“很有可能。”陈锋点头,“如果我没猜错,这匹马只是个开始。”
他望向窗外,眼神坚定。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找马。”
“而是,找出幕后那只手。”
第二天清晨,炊事班的小王悄悄溜进北边的废弃粮仓。
他在一堆干草中翻找了一番,突然,手指触到了一张纸片。
他小心地抽出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今晚八点,老槐树下见面。”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印章,隐约能看到一只鹰的图案。
他不敢耽搁,立即赶回根据地,将纸条交给陈锋。
陈锋接过一看,嘴角微微扬起。
“好家伙,还挺讲规矩。”
他把纸条折好,塞进口袋,转身对张二柱说:“今晚,咱们去会会这位‘采购员’。”
张二柱紧张地搓着手:“排长,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那就让它变成我们的陷阱。”陈锋一笑,“毕竟,咱们也不是第一次玩这个了。”
夕阳西下,晚风拂过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陈锋和张二柱躲在远处的土坡后,静静地观察着前方。
不久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树下。
那人戴着圆框眼镜,穿着一件旧棉袍,手里拎着个布包。
正是那个卖豆腐的商人。
他左右张望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眼时间。
七点五十九分。
一秒不差。
他缓缓走向槐树,伸手敲了三下树干。
动作,和几天前在村口一模一样。
陈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果然是他。”
他正准备行动,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便衣的身影从林间走出,首奔商人而去。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商人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对方。
那人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陈锋没有追。
他知道,真正的目标不是那个商人。
而是那个接头的人。
“今晚的戏,才刚开始。”他低声说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月光洒在槐树上,树影斑驳,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而这场关于战马失踪的谜题,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