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站在团部外的墙根下,手里捏着半块硬饼,一边啃一边琢磨。
前两天那场跟踪虽然没抓到人,但也算摸清了点门道。那个神秘商人不简单,动作利索得很,走几步就回头看看,还时不时换帽子,跟变戏法似的。
“这老小子,比山本一木还会藏。”他心里嘀咕。
张二柱蹲在他旁边,嘴里叼着根草秆:“排长,咱们真还要继续盯他?”
“废话,你不盯他,难道让他来盯咱们?”陈锋白了他一眼,“你想想,一个卖豆腐的小贩,身上带着德文布料,还能画出咱们的地图残片——这不是特务是什么?”
张二柱挠挠头:“那咱现在咋办?再派人去盯?”
“不急。”陈锋把最后一口饼咽下去,“我观察过了,这家伙每天下午都会在集市上转悠两圈,然后往北边那几条小巷子钻。今晚,我亲自去看看。”
张二柱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那我也去!”
“你去干啥?给人打掩护还是去撞树?”陈锋翻了个白眼,“你回去睡觉,明天还得装成挑水的村民,配合行动。”
张二柱嘟囔几句,只好作罢。
夜色渐浓,集市上的灯火星星点点,空气中飘着炊烟和豆香味儿。陈锋换上一身旧棉衣,戴上顶破毡帽,混进了人群。
那商人果然还在原地摆摊,吆喝声依旧响亮:“新鲜豆腐!香得很喽!”
陈锋从他摊位前走过,假装路过,实则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只见他手脚麻利,脸上挂着笑,跟几个老百姓谈笑风生,看起来毫无破绽。
但陈锋知道,这家伙越是表现得正常,就越有问题。
等他收摊后,陈锋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商人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小摊,像是在买东西,其实是在观察有没有尾巴。
陈锋早有准备,提前安排了一名战士扮成卖瓜的,在关键路口盯着他的动向。自己则躲在一辆运粮车后,等商人绕过拐角才继续跟进。
一路七拐八绕,最后商人停在了一口老井旁。他左右看了看,忽然弯腰伸手,似乎在井边石缝里塞了什么东西。
陈锋眯起眼睛,记下了这个细节。
商人继续往前走,脚步渐渐加快,最后竟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那里黑灯瞎火,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陈锋没有贸然跟过去,而是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蹲下来,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他看到商人从另一头出来,换了身衣服,帽子也换了,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
“果然是个老狐狸。”陈锋暗自点头。
第二天一早,陈锋便召集了几名信得过的战士开会。
“昨晚他去了北边的一条小路,最后进了条死胡同。”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树枝画出路线图,“但我怀疑那不是终点。”
“为啥?”一名战士问。
“因为他出来的时候,换了衣服,而且神情轻松了不少。”陈锋指着地上画的路线,“说明他己经完成了任务。”
“任务?”张二柱瞪大眼,“啥任务?”
“还不清楚。”陈锋皱眉,“但肯定不是卖豆腐。”
众人一阵沉默。
“今天我打算去那边看看。”陈锋站起身,“你们几个轮流放哨,我要进去探探。”
“排长,太危险了吧?”张二柱担心地说。
“放心,我不会贸然进去。”陈锋拍拍他的肩,“我先白天侦查,晚上再潜入。”
当天下午,陈锋独自一人来到那条小路。他远远观察,发现尽头有一座废弃的仓库,西周杂草丛生,墙上还有几处弹孔。
但他注意到,仓库后门的地面上有不少脚印,而且有些是日军皮靴留下的痕迹。
“看来真是个窝点。”他心里有了底。
天黑后,他再次来到仓库附近。这次他绕到北侧,借助墙边的柴堆爬上了通风口,轻轻掀开铁皮盖子,翻身跳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只偶尔有巡逻的脚步声传来。
陈锋贴着墙边慢慢移动,躲进一堆麻袋之间。他屏住呼吸,听到不远处有人低声交谈。
“……明日接头,地点不变。”
“山本队长己经确认计划无误。”
“情报己送出,只需静待回复。”
陈锋心头一震。山本一木的名字果然出现了!
他悄悄摸出口袋里的笔记本,把听到的内容记了下来。
突然,仓库内的灯光熄灭了。
“谁在外面?”一个声音低喝。
紧接着,手电筒的光束扫了过来。
陈锋赶紧缩进麻袋堆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一阵翻找的声音。
“没人。”那人嘀咕了一句,又走了出去。
陈锋等了一会儿,确定安全后,才从原路返回。
临走时,他在门口捡起一块金属徽章,看也不看就塞进口袋。
刚回到根据地,他就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枚徽章,借着煤油灯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上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独立团第三骑兵连。
“骑兵连……”他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深夜,陈锋坐在团部的小屋里,手里握着那份笔记,眉头紧锁。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据点,没想到牵扯到了内部人员。更让他震惊的是,那匹拴在仓库东侧的战马,竟然穿着独立团的标志。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嘴角微微上扬。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魏大勇推门进来。
“排长,你在干嘛呢?”
“我在想,怎么让这位‘卖豆腐的’朋友,给我们送份厚礼。”
魏大勇一脸懵:“啥意思?”
陈锋笑了笑,把笔记本合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明天开始,我们要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