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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大亮，陈锋己经蹲在团部西侧的马厩旁，手里捏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来画去。他身后跟着炊事班的小王，正小心翼翼地观察西周动静。
“排长，这地方昨晚都被搜过好几遍了。”小王低声说，“啥也没找着。”
“那是因为他们没看对地方。”陈锋头也不抬，继续用树枝拨弄着地面。
昨夜战马失踪，守夜人说连蚊子飞过都能听见，可偏偏没人看到马是怎么被牵走的。但陈锋知道，不是没人看见，而是没人注意——那些细节太不起眼，不像是战斗痕迹，更像是某种刻意留下的伪装。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目光落在马厩角落的一块松软泥土上。那里有个脚印，边缘清晰，像是刚踩上去不久。
“你看这个。”他招呼小王过来，“这不是我们八路军的鞋底。”
小王凑近一看，果然发现脚印边缘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像是日文的“昭和”字样。
“这是……”
“日本人穿的皮鞋。”陈锋轻声说，“或者，是替日本人做事的人。”
小王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排长，你是说……有人里应外合？”
“先别急着下结论。”陈锋摇头，“但我们得搞清楚，是谁把马牵出去的，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完，转身绕到马厩后侧，顺着风向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皮革油混着什么东西烧焦后的气味。
“有点不对劲。”他皱眉，“这味道，我之前在仓库那边闻到过。”
小王听得一头雾水：“您是说……这马被人动过手脚？”
“不止是动过手脚。”陈锋眼神一凝，“它是被利用了。”
他带着小王出了马厩，沿着林间小道往西边走去。路上草叶低垂，显然是有人经过。走了不到百米，灌木丛中突然闪出几撮灰白色的马毛，散落在泥地上。
“排长！你看！”小王兴奋地指着。
陈锋蹲下身，捡起一撮马毛，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眉头顿时拧成一团。
“这不是普通的马毛。”他语气沉了下来，“上面有皮革油的味儿，而且……不是我们团里的马。”
“你怎么知道？”小王疑惑。
“我们团里只有三匹灰马，而这马毛的颜色偏深，洗掉脏东西之后会更明显。”陈锋将马毛小心地包进布里，“回去再说。”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团部后，陈锋借口要煮药，把马毛带进了伙房。趁着灶台火光映照，他在热水中清洗马毛，果然发现它们呈现出一种深灰色的光泽，与独立团战马的毛色完全不同。
“这说明一个问题。”他看着锅里的水渐渐变清，声音低沉，“这匹马，不是从我们这儿牵走的，而是被送回来的。”
小王听得头皮发麻：“您的意思是……敌人故意把马送回来？”
“不是送回来。”陈锋摇了摇头，“是借我们的马，办他们的事。”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阳光己经爬上屋檐，照得整个院子暖洋洋的。但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低声说道，“一个商人、一匹马、一张纸条……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小王紧张地搓着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再查。”陈锋将马毛收好，站起身，“今晚的事只是个开始，我们要做的，是找出这只手到底伸到了哪儿。”
他走出伙房，迎面撞上了和尚魏大勇。
“排长，你去哪儿？”魏大勇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没事，就是随便转转。”陈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闲着，帮我盯一下那个卖豆腐的商人。”
“他又出现了？”魏大勇立刻来了精神，“我说这人怎么总在这附近晃悠，是不是又想偷咱的东西？”
“他这次带来的，可能比粮食还危险。”陈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魏大勇挠了挠头，一脸懵懂：“啥玩意儿比粮食还危险？”
太阳渐渐升高，炊事班开始忙碌起来。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饭香西溢，仿佛一切如常。
但陈锋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他坐在伙房门口，一边削着土豆，一边眯着眼观察远处的集市方向。那个商人今天也照常摆摊，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陈锋心里明白，这个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他低头看着手中削了一半的土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井边的纸条、仓库内的密谈、战马的失踪……
“动机是什么？”他自言自语。
如果只是为了获取情报，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为什么要动用战马？难道是为了传递什么重要物品？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张二柱匆匆跑来，压低声音：“排长，我刚才在粮仓那边又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是一根皮带扣，嵌在墙缝里，擦干净之后，能看到一个小鹰图案。”
陈锋一听，眼神猛地一亮。
“鹰图案？”
“对，就像你说的那种德国标志。”
“看来，这事儿还真跟山本有关。”陈锋喃喃道。
他接过皮带扣，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果然在背面发现一行极小的德文字母：Kriegsmarine。
这正是他在第21章发现的那个商人的布包上见过的标识！
“有意思。”他嘴角微微扬起，“看来这位‘采购员’，还真是个有背景的人物。”
他站起身，将皮带扣小心收好，回头对张二柱说：“通知大家，今晚继续盯着那个商人，我要看看，他下一步要跟谁接头。”
张二柱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而陈锋则站在伙房门口，望着远处的集市，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知道，自己己经离真相越来越近。
可越是接近，就越要小心。
因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