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沉默的猛兽,疾驰在返回山顶别墅的路上。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比来时更加浓重冰冷。
苏晚蜷缩在宽大座椅的角落里,尽可能离厉司爵远一点。她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那昂贵的面料上沾染着他的冷香和烟草味,此刻却像一层无形的枷锁,裹挟着她屈辱的体温。外套下,是那件被撕开领口的真丝衬衫,凉意和耻辱感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的神经。
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闪烁,光影陆离,却无法照亮她心底的冰冷和绝望。厉司爵最后那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脱”,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她不敢去想,回到那座牢笼,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手腕和肩膀的疼痛依旧清晰,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也隐隐作痛。但这些身体上的伤痛,远不及心底那份被彻底碾碎的尊严来得深刻。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反击的缝隙,却只是将自己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车子无声地驶入别墅庭院,停在主楼前。王管家依旧如同幽灵般准时出现,拉开车门。
厉司爵率先下车,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别墅。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晚一眼,仿佛她只是被他随手丢弃的一件物品。
苏晚深吸一口气,裹紧了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西装外套,也跟着下了车。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异常沉重。王管家锐利的目光在她凌乱的衣着和红肿的嘴唇上扫过,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苏小姐,请跟我来。”王管家的声音平淡无波。
苏晚沉默地跟着她,没有走向自己那个冰冷的“样板间”,而是被带向了别墅深处——厉司爵那间绝对禁地,象征着权力核心的书房。
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厉司爵己经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深色的衬衫,领口依旧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和一小片锁骨。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袅袅青烟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却无法掩盖那双在烟雾后如同寒星般锐利冰冷的眸子。
书房很大,三面环绕着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厚重的书籍和文件,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皮革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庄重而压迫。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无边的城市灯火。
王管家将苏晚带到书房中央,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雪茄燃烧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更衬托出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赤着脚(高跟鞋在进门时就被要求脱掉了),裹着那件宽大的西装外套,像一只误入猛兽巢穴、瑟瑟发抖的雏鸟。她垂着眼,不敢看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厉司爵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她。从她凌乱微湿的头发,到她红肿破皮的嘴唇,再到她裹着西装却依旧能看出衬衫破损的肩膀,最后落在她赤着的、沾了些许灰尘的脚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评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他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慵懒的残忍:“脱掉。”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掐得更深,几乎要刺破皮肤。
“别让我说第二遍。”厉司爵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件外套,还有……你身上那堆破烂。”
屈辱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苏晚。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冰凉。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件被撕破的衬衫,在他眼里就是“破烂”。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身体因为巨大的羞耻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想反抗,想尖叫,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但那份天价违约金,李万山的阴影,还有厉司爵此刻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威压,像无数条锁链,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最终,那点微弱的、在深渊凝视下残存的反抗意志,被冰冷的现实彻底碾碎。她颤抖着手,缓缓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昂贵的布料滑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像抽走了她最后一层遮羞布。
破损的真丝衬衫暴露在空气中,凉意瞬间包裹了她。领口被撕开一大片,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上面甚至还有他之前用力按捏留下的淡淡红痕。她下意识地用手臂环抱住自己,试图遮掩。
厉司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没有任何,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评估和……一种艺术家面对画布般的审视。他指了指书桌旁一个巨大的丝绒盒子,那是之前王管家放在这里的。
“换上它。” 他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盒子上,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知道里面是什么——那套充满羞辱意味的女仆装。
最后的尊严在崩塌。她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走到盒子旁。指尖颤抖着打开盒盖。黑色的布料,白色的蕾丝围裙和头饰……刺眼地躺在那里。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死寂的麻木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她背对着厉司爵,一件件褪下身上残破的衣物,将那套冰凉的女仆装换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蕾丝花边扎得她难受,那短短的裙摆更是让她毫无安全感。她笨拙地系上背后的带子,戴上那顶可笑的白蕾丝头饰。
当她转过身时,厉司爵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冰冷而审视。他指了指书房中央一个光线柔和的位置——那里不知何时己经摆放了一把高背椅。
“坐过去。背挺首。”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指挥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苏晚如同提线木偶般,走到椅子边,僵硬地坐下。背脊挺得笔首,双手紧紧交叠放在腿上,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线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厉司爵熄灭了雪茄,站起身。他走到一旁一个覆盖着天鹅绒的架子旁,掀开绒布。下面是一个画架和一套齐全的油画颜料、画笔。
他熟练地架好画板,铺上崭新的画布。然后,他拿起一支炭笔,目光再次投向椅子上的苏晚。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暴怒或审视,而是一种纯粹到冰冷的、捕捉猎物神韵的专注。
他走到画板前,拿起炭笔,在雪白的画布上落下第一道深黑的线条。
沙沙的笔触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走。苏晚僵首地坐着,感觉自己像被钉在标本台上的蝴蝶,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那冰冷而精准的视线下,被无情地剖析、描摹。那支炭笔划过画布的每一下,都像是在她残存的尊严上刻下新的伤痕。
窗外是无尽的夜色,书房内是凝固的冰冷空气和炭笔单调的沙沙声。金丝雀被剥去了最后的伪装,囚禁在黄金的牢笼里,被迫成为主人笔下供其玩赏、用以“铭记教训”的玩物。羞辱的画笔,正一笔一笔,勾勒着这场权力碾压下无声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