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爵的手如同铁钳,牢牢扣住苏晚纤细的手腕。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和压抑的怒火,捏得苏晚骨头生疼。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踉跄几步,几乎是被拖着走出了会议室。
“厉总!”
“厉先生!”
身后传来项目负责人和林总监等人惊慌失措的呼唤,但厉司爵置若罔闻。他步伐又大又快,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过走廊。所有路过的员工都惊恐地退避三舍,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晚被他拖着,高跟鞋几次踩空,手腕的剧痛让她脸色发白,但她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她知道,此刻任何挣扎和示弱都是徒劳,只会更加激怒这头濒临爆发的猛兽。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刚才在会议室里凭着一腔孤勇燃起的火焰,在厉司爵这绝对的力量和掌控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和可笑。
他们穿过寂静得可怕的走廊,进入专属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苏晚是痛的,厉司爵是怒的)。镜面墙壁映出厉司爵紧绷如铁的侧脸和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择人而噬的寒芒。苏晚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攥得发白的手腕,上面己经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上升,首达顶层。
“滴——”一声轻响,厚重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应声而开。厉司爵没有丝毫停顿,拽着苏晚,如同丢弃一件碍眼的物品般,将她狠狠甩了进去!
苏晚惊呼一声,重心不稳,狼狈地撞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发黑,后背和肩膀传来一阵钝痛。她勉强扶住玻璃,才没有摔倒。
厉司爵反手“砰”地一声摔上门!那巨大的声响在空旷奢华到极致的顶层空间里回荡,震得苏晚耳膜嗡嗡作响。
她喘息着,惊魂未定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眼前,是厉司爵那张盛怒到极致的脸。
他一步步逼近,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的心尖上。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将她困在他与冰冷的玻璃之间,无处可逃。窗外是整个城市匍匐在脚下的繁华景象,此刻却成了这窒息牢笼的背景板。
“苏、晚。” 厉司爵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怒火。他伸出手,不是粗暴地抓她,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和力度,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暴戾火焰的黑眸。
“谁给你的胆子?” 他俯视着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却让她如坠冰窟。“在我的地盘,砸我的项目,打我的总监的脸?!”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苏晚下颌骨生疼,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但她死死忍着,倔强地瞪着他,不肯示弱:“我……我只是说了实话!那份设计就是垃圾!根本配不上……”
“配不上什么?!” 厉司爵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配不上你的才华?!嗯?!”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收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啊!” 苏晚痛呼出声,生理性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屈辱和剧痛让她浑身颤抖。
“你以为你是谁?!” 厉司爵的怒火如同实质的烈焰,几乎要将她焚毁,“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助理!一个靠我庇护才从李万山那种垃圾手里逃出来的可怜虫!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的命,现在也是我的!”
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却在她以为要解脱的瞬间,大手狠狠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更用力地压在冰冷的玻璃上!巨大的力量让她几乎窒息。
“告诉我!” 他的脸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某种更复杂情绪的眼睛,死死锁住她泪眼婆娑却依旧倔强的眸子,“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你可以在这里放肆?可以在这里……绽放你那点可怜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光芒?!”
他的质问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苏晚的心脏。她明白了。她刚才的表现,不仅搅黄了项目,打了林总监的脸,更重要的是——她挑战了他的权威!她在他精心构建的、等级森严的王国里,像一个异类一样,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比任何失误都更让他无法容忍!
“我……” 苏晚的声音因为疼痛和窒息而破碎,“我没有想放肆……我只是……不想看着一份侮辱设计的东西……被当成杰作……”
“侮辱设计?” 厉司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在这个地方,在这个项目里,什么是设计?什么是杰作?我说了算!规则,由我制定!而你——” 他猛地加重了按在她肩上的力道,苏晚痛得闷哼一声,“你只需要服从!像你签下的那份合同一样,安分守己地扮演好你的角色!一只听话的、沉默的金丝雀!”
他盯着她苍白痛苦的脸,看着她眼中破碎的倔强和屈辱的泪水,胸中那股毁灭性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混杂进一种更陌生的、更强烈的躁动。她这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该死的……吸引人!
他猛地低下头,带着惩罚和宣告主权的意味,狠狠攫住了她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唇!
“唔——!” 苏晚的瞳孔骤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吻,是啃噬!是掠夺!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和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混合着暴怒的气息,粗暴地入侵她的领地。他的手臂如同铁箍,将她死死禁锢在冰冷的玻璃和他滚烫的身体之间,不容她丝毫反抗。唇齿间传来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
苏晚拼命挣扎,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随意撕扯的破布娃娃,尊严被彻底踩在脚下碾碎。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厉司爵猛地松开了她。
他后退一步,胸膛微微起伏,唇上沾着一丝刺目的鲜红(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他看着苏晚失魂落魄地顺着玻璃滑坐在地毯上,大口喘着气,嘴唇红肿破皮,脸上泪痕交错,衣衫凌乱,肩膀和手腕上布满青紫的指痕,狼狈得像一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雏鸟。
他眼中的暴戾渐渐沉淀下去,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危险的冰冷。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神祇俯视尘埃。
“记住今天的教训,苏晚。” 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人心寒,“收起你那点不合时宜的棱角和光芒。在这个地方,你不需要‘设计’,你只需要‘听话’。”
他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动作而有些凌乱的衬衫袖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暴怒施暴的人不是他。
“那份草图,” 他目光扫过她,不带一丝温度,“既然安德森感兴趣,你就把它画完。但记住,它属于厉氏,属于这个项目。而你,只是执行命令的工具。别让我再看到你有任何逾越‘助理’身份的妄想。”
他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威严:“陈默,带苏助理去处理一下。另外,通知设计部林总监,项目重启,由他主理,苏晚作为他的……辅助执行。”
辅助执行?苏晚的心彻底凉透。她亲手撕碎了林总监的面子,现在却要被他“辅助”?这无异于将她送到林总监的刀俎上任其鱼肉!
陈默很快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苏晚,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恭敬地对厉司爵应道:“是,厉总。” 然后走到苏晚身边,伸出手,公事公办:“苏小姐,请跟我来。”
苏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宽大办公桌后、如同冰雕王座上的厉司爵。他垂着眼,正看着一份文件,侧脸完美而冷漠,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暴怒和掠夺从未发生。
深渊的警告,冰冷而清晰。她的才华,成了新的枷锁;她的反抗,招致了更残酷的镇压。在这座由他掌控的华丽囚笼里,她连绽放光芒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苏晚扶着冰冷的玻璃幕墙,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站了起来。她没有再看厉司爵一眼,也没有理会陈默伸出的手。她挺首了被捏得生疼的肩膀,尽管脚步虚浮,却一步一步,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破碎的尊严,走出了这间象征着权力巅峰也如同地狱深渊的总裁办公室。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的眼底,那簇被厉司爵试图彻底掐灭的火苗,在屈辱和绝望的灰烬下,反而烧得更旺,更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