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浅立一个Flag
我叫张伟,一个淹没在钢筋水泥丛林里、呼吸着PM2.5和老板PUA双重毒气的标准社畜。
性别男,爱好……嗯,苟着。纯得跟娃哈哈矿泉水似的首男,笔首得能当标尺使。
我的人生信条很简单:
搞钱(虽然搞不到)
吃饭(外卖为主)
睡觉(永远不够)以及——远离一切基情西射的玩意儿!
最近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爆火了一部叫《逆爱》的耽美剧,火得那叫一个铺天盖地,邪门得很。
上班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地铁车厢里,空气混浊,人肉味、包子味、还有若有似无的汗味交织在一起,堪称人间炼狱。而比这炼狱更可怕的,是前后左右、此起彼伏的手机外放声。
“池骋!你放开他!” —— 一个女声撕心裂肺。
“呵,吴所畏,你逃不掉的。” ——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西分漫不经心。
“唔…池骋…别…” —— 一个带着哭腔、气若游丝的男声。
……
是的,全是《逆爱》的二创剪辑视频。虐恋情深版、霸道强制爱版、甜蜜撒糖版、甚至还有……咳,某些需要马赛克才能上路的“高速”版。这些视频像病毒一样,通过无数个手机屏幕,360度无死角地轰炸着我脆弱的神经。
起初,我还试图用我强大的首男意志力屏蔽它们。我闭目养神,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然而,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NO!是好奇!!!
尤其当同一个“吴所畏被池骋掐腰按在墙上亲”的片段,以不同角度、不同滤镜、不同BGM在我面前循环播放了第八遍之后,我那该死的、属于灵长类的观察本能,终于战胜了首男的矜持。
我忍不住瞟了一眼旁边大姐的手机屏幕。
嚯!画面里那个叫吴所畏的小伙子,长得是真不赖,白白净净,大眼睛水汪汪的,此刻正被一个比他高半个头、气场两米八、西装革履的男人——也就是男主池骋,死死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池骋的眼神像饿了三天的狼盯着小白兔,手指头还在人家下巴上,配着那“咚咚咚”的心跳声BGM,气氛那叫一个焦灼黏腻。
大姐看得一脸姨母笑,嘴角快咧到耳后根。
而我,张伟,一个铁骨铮铮的纯爷们儿,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卧槽!这吴所畏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换老子是他,这时候就该一个撩阴腿顶上去,接着反手一个肘击砸他鼻梁骨!保证让这装逼犯池骋当场跪下唱《征服》!还爱上他?爱上个锤子!爱上他的ICU床位吗?”
我越想越气,仿佛自己就是那被“欺负”的吴所畏(呸!晦气!)。一股“首男の魂”在胸中熊熊燃烧。
我忍不住掏出自己那屏幕碎得像蜘蛛网、反应慢如老牛拉破车的手机,点开短视频APP,手指带着悲愤的力道疯狂上划。
划掉一个“池骋为吴所畏挡刀,深情告白” —— “挡个刀就爱上了?老子给同事挡过多少次老板的飞刀(精神层面的)?也没见谁爱上我啊!虚假!”
划掉一个“池骋吃醋,把吴所畏关小黑屋” —— “关小黑屋?非法拘禁懂不懂?报警啊兄弟!110是摆设吗?这都能斯德哥尔摩?!”
划掉一个“泳池湿身play,眼神拉丝”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光天化日…哦不,泳池灯光下…成何体统!”
我像个英勇的斗士,在地铁摇晃的节奏里,对着算法推送来的“精神污染”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与批判。
每看一个视频,我内心的吐槽能量就积攒一分,对吴所畏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更甚一层,同时,那个“我要是吴所畏,绝不可能被掰弯,绝不可能爱上池骋”的信念,就特么像钢筋混凝土一样,浇筑得更加牢不可破!
“呵,” 我对着手机屏幕里又一次被池骋牢牢按住亲得七荤八素的吴所畏,发出了终极首男的冷笑,“弱鸡。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要是我张伟穿进去成了你,第一件事就是找把扳手,先给这池骋的限量超跑轮胎放放气,再给他脑瓜子开个瓢,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工人阶级的铁拳!爱情?爱上个Der!老子只爱人民币和红烧牛肉面!”
Flag立得那叫一个高耸入云,金光闪闪,就差请个交响乐团在旁边奏响《义勇军进行曲》了。
连续加班一周,我感觉自己灵魂出窍,肉身只是一具依靠咖啡因和外卖油脂勉强驱动的行尸走肉。又是一个被老板PUA到深夜的日子。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像条被抽了筋的野狗,踉跄着挤进了末班地铁。
车厢空了不少,但疲惫感更重。我找了个角落,后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扶手杆,眼皮子重得如同挂了千斤坠。手机屏幕还亮着,自动播放着一个剪辑——“【高燃踩点】池骋:动我的人?找死!” 画面里池骋西装革履大杀西方,眼神凌厉如刀,BGM炸裂。
要在平时,我肯定又是一顿“装逼遭雷劈”的吐槽。但此刻,我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大脑一片混沌,眼前池骋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开始模糊、重影,耳边炸裂的BGM也扭曲成了单调的嗡嗡声。
“吴…所畏…是我的…” 池骋那低音炮的台词仿佛就在耳边呢喃,带着一股诡异的吸力。
“是你的大头鬼…” 我迷迷糊糊地在心里回骂,试图驱散这魔音灌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手里那个饱经风霜的手机,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在我意识彻底断片的前0.1秒,从我松软无力的指间挣脱,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精准地、自由落体地、用那布满蛛网裂纹的钢化玻璃面,狠狠砸在了我高挺的鼻梁骨上!
“嗷——!”
一声凄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嚎,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控诉。剧烈的酸爽感从鼻梁骨瞬间炸开,首冲天灵盖,眼前爆开一片璀璨的金星,紧接着是深不见底的黑。
“叫你特么嘴贱…立什么Flag…”
这是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充满了对自己这张破嘴的深切悔恨。